“你不是猜到了嗎,同一個人留得種。”
虞蛟、虞笙……
許仙倒是沒有想到這兩個人之間竟然會是這樣的關係。雖然他對京城虞家並不甚了解,但虞鴻隻有一個獨子的事卻是眾所周知的事。現在卻憑空冒出來一個虞蛟,這其中免不了牽扯出虞鴻的一些風流事。
放在現代,虞蛟毫無疑問的就是私生子的角色。許仙想到第一次見到虞蛟時的情景,虞笙手執鞭子對虞蛟發狠似的鞭打,那眼神中的蔑視和不屑毫不避諱的直露出來,那是一種看最下賤最肮髒的東西的眼神,夾著一絲近乎殘忍的天真。
從虞蛟身上那些已經凝固成灰黑色的各種疤痕來看,那樣的單方麵施虐並不是第一次。
現在不過幾天時間,兩人的角色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仙有些想不明白,虞蛟為什麼要故意向他透露真實身份,是因為他實力足夠強大所以無所畏懼,根本就不在意別人知道他是假的虞家少爺?還是說是因為有足夠的籌碼以至於他的身份即使被揭穿也可以肆無忌憚?
無論是哪一種,對許仙來說,都意味著麻煩。而這種麻煩,從虞蛟將身份直言袒露出來時,上升到了一個讓許仙無法置身事外的高度。
從杭州來到這姑蘇的胥江驛站,許仙本是想如能夠過一段不被打擾的清閑時光,卻沒想到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找上他。
來這個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拋開黑山不談,他自身的體質似乎真的很容易就招惹上妖怪。
不是指他現在這具身體,而是指他靈魂本身。
這真的是一件很困擾的事。因為這意味著事情的背後,極可能隱藏了某些超出他預料的事實真相。
想到這,許仙難得有一些煩躁。
腦海中還回蕩著虞蛟拿完藥走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是罪報等人,盡成佛竟,我然後方成正覺。”
為什麼會在最後留下這句話,從某方麵來看,許仙覺得從虞蛟的口裏說出這句地藏菩薩本原經裏的話是極其荒謬的。
但轉念一想,那本原經裏關於生前作惡者的報應手段。卻後百千萬億劫中,應有世界,所有地獄,及三惡道,諸罪苦眾生,誓願救拔,令離地獄惡趣、畜生、餓鬼。這些懲處之法直白到近乎殘忍,倒是與虞蛟的手法極其相似。
虞笙對虞蛟的惡,虞蛟對虞笙的報。
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即使一方死了,也不會因此終結。
抬腳走到窗前,許仙推開窗戶任由夜晚的涼風拂向臉頰,目光落到窗外的夜色上。
這隻是姑蘇的一個小小驛站,小而,足夠精致。有著蘇州特有的小鎮風光,生機盎然。
老樹抽著新芽,細枝在風中搖曳,毫不見頹然之色。甚至在月光下,宛如一個翩翩起舞的花亭舞者,然這舞者的舞鞋早已是破爛不堪的,那些植入到根部的悚然讓它成為潰爛的虛殼。
腐朽的殘丫,禿鷹的美食。
隱藏了看不見的原罪。
許仙的目光就這麼落在窗外,直到聽到身後細微的腳步聲才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不過他並沒有轉身,身後靠近之人明顯是為了不打擾他才刻意放輕了腳步,隻不過可能因為腳傷未好所以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怎麼還沒睡。”清潤冷冽的聲音從許仙身後傳來,如冰冷寒霜中偶爾窺見的一汪清泉,清冽、卻格外潤心。
這聲音最後一個尾音落下的同時,許仙的背上多了一件衣服,緊接著,腰上多了一雙白皙到幾近蒼白的手。
白素貞從背後抱住許仙的腰,臉貼著許仙勁瘦結實的後背,感受著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這溫度不比他溫暖多少,卻莫名讓他心裏一暖。
“俞誠那裏我已經讓桐綾密切跟蹤。”白素貞道。
“可有收獲?”
“半個時辰前,一個灰色的信鴿飛進了虞府。”說道這,白素貞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又隔了好幾秒後,才緩緩道:“上麵隻寫了一個字。”
“什麼字?”許仙將手放在白素貞的手背,沒有將他的手拉開,也沒有回握,問的語氣也十分平靜。
“攏。”
許仙眼皮抬了一下。就在白素貞以為他會繼續問下去的時候,許仙卻突然身形一轉,手極有技巧性的一動,輕易就將腳傷未痊愈的白素貞拉進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