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人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說:“盡管不明白我為什麼能讓你有安全感,不過何小姐,你的坦誠顯得你很可愛。”
“你,你可以直接叫我何依的。”
孟良人笑了笑,把她送到她家住宅門口說:“如果我答應你,那不尊重你,也不尊重我自己。”
何依望了他一會兒,見他果真沒有一點兒動心,掩蓋不住失望,但至少沒有哭出來:“其實我說的時候就猜到了,隻是想再試一次,那麼,再見。”
孟良人點點頭,目送她走進院子裏,然後坐回車內,回公寓去了。
何依的告白倒是給他提了個醒,那就是他和魏紫之間,還有著似有若無的曖昧。她常常給他打電話,不調情,不撒嬌,隻是抱怨魏茉莉又在幼兒園惹禍了,新電影的投資商是個老色鬼,還好她是練過的雲雲。
作為朋友,他覺得這樣的電話無可非議,但魏紫的心思,他隱約能察覺出來,他不覺得魏紫是喜歡他愛上他了,隻是船泊久了,想要找個岸邊停一停,而他身家清白,又對茉莉不錯,恰好符合條件。
所以哪怕他問心無愧,也不能放任這種曖昧給對方造成沒必要的幻想。
新電影開拍那幾天,魏紫正巧在隔壁的劇組串場,於是時常來這邊和孟良人說話,又讓這邊劇組多留一份盒飯給她,好和孟良人一塊吃,她人緣好,工作人員也都願意效這舉手之勞。
她拍完幾個鏡頭動身要去異地的時候,孟良人道:“這裏離機場太遠了,我請半天假送你吧。”
魏紫有些驚訝,又很開心,於是公司的保姆車也不坐了,拿了個包讓經紀人去機場等她,然後上了孟良人的車。
孟良人一路想著怎麼挑明,魏紫一直在跟他有一搭沒一搭說話,後來眼見半段路都過去了,孟良人索性把話直說了。
這無疑是個錯誤的決定。
魏紫當場就紅了臉,冷聲道:“停車。”
孟良人也明白自己犯蠢了,僵持了兩秒,補救道:“我先送你到機場……”
“停車!”
孟良人隻好停下來,眼看著魏紫打開車門出去,她低著頭,從這個角度能看到眼淚珠子一顆一顆,斷線了似的,從她的腮幫子滑落下去。
“孟良人,你tm耍著我好玩是吧!”
四麵行人都停下來,訝異地打量著這邊。
孟良人是見不得女人流眼淚的,又怕兩人被認出來,於是跟著下車去,脫下外套蓋在魏紫身上,低聲勸解道:“魏紫,先上車吧?在這兒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魏紫抹眼淚的手拿下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抓起身上的外套就上了車,坐到駕駛座上,沒等孟良人反應過來,就一踩油門開走了!
留下被甩了一臉尾氣的孟良人:“……”
三四秒後,他下意識地摸摸身上,手機錢包身份證,全在外套裏,被帶走了。幸好這是路上的一個小鎮,沒什麼追影星的風潮,他又帶了個棒球帽,並沒有人認出他來。
已經有圍觀的人過來對著他指指點點了。孟良人回過神來,趕緊壓了壓帽簷,轉身走進一個小巷子裏。圍觀群眾見當事人躲開,才失去興趣,很快散開了。
等到人流恢複正常,他才又走出來,茫然地站在街邊,深刻體會了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身無分文y劇組的手機號他也都記不得,隻好找了附近一個車站的座位坐著,他摸遍全身,一個銅子兒都沒有,連公交都坐不起,要走回去,這裏離劇組有整整三個小時車程,還有二分之一是山路,他沒走到就先渴死在路上了。
要不然找路人借一點兒……他抬起頭,旁邊是一位提著土特產行李預備回家的大叔,見他看過來,立即頭也不回,上了剛到站的一輛汽車。
“……”
孟良人想,這小鎮上他人生地不熟,這裏消息又閉塞,剛才一路走過來,沒一個人認出他來,要是找店鋪或者街上攔人借路費,恐怕會被當成詐騙犯扭送派出所吧,順帶再上個新聞,就更精彩了。
他搓了把臉,思來想去,隻有等y和劇組發現不對勁來找他了,畢竟他晚上還有場戲,這個車站是去開車機場的必經之路,在這兒想必沒錯。
於是他在來往的汽車之間望眼欲穿,隻求魏紫到機場之後能夠良心發現,給劇組一個電話讓他們知道他還在半路上吃灰。
然而生活是殘酷的,他就這麼等啊等,從中午等到黃昏,然後夜幕星垂,附近人家的窗戶裏亮起溫暖的燈火。
他都快睡著了。
小鎮旁的農田裏居然還有蛙鳴,他就這麼在此起彼伏的蛙聲裏昏昏欲睡,直到一個人腳步聲漸近,踩著路麵上細細碎碎的沙石,停在了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