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餘的戲份拍了兩個月餘,在最後的暑熱過去後,孟良人完成了這部片中他的最後一場戲。
鍾小年的結局,是在其愛人和父輩的政治立場之間掙紮不定,最後江心在組織和他之間選擇了背棄他,而他在家族和江心之間選擇了保護江心。
他在給他為之赴湯蹈火的人的信裏寫道:“我最親愛的人,你是否會忘記我?是否曾徹夜不眠,隻為記住我的樣子?”
在離開的船頭上,江心將信展開來讀,海風刮得猛烈,把一張薄薄的信紙帶走,消散在漫天風雨之間。
戲罷收工,孟良人坐在遮陽棚的桌子邊,閉著眼揉了揉太陽穴,畢竟這是他耗費心力最甚的一部戲,現在終於殺青y打點好一切,走過來坐在旁邊道:“現在就走?”
孟良人睜開眼道:“吃完午飯就走,這幾個月實在累得狠了。”不光要求體力和精力,還要有足夠的耐心,麵對蘇豫的雞蛋裏挑骨頭,難怪哪怕蘇豫的電影一向成績不錯,也有些演員不肯接他的片子,畢竟一次兩次可以當作新鮮,長久合作實在是折磨人。
y道:“這樣也好,回家去好好休息幾天,再不久該開始宣傳了,那麼,黃堯的戲也快殺青了,中午投資商請你們幾個吃飯,你去不去?”
孟良人一怔道:“還是那位曹老板和……”
y道:“不清楚,應該是的吧,怎麼,你還緊張?”
孟良人嘴角抽了抽道:“不懂你就別說話。”說著提起水壺,打算先回房間小憩一會兒。
y看著他的背影,搖頭歎道:“到底是誰不懂啊。”
午飯變成了飯局,自然是要花精神應對的,孟良人睡了半小時左右,起來穿戴整齊,跟y來到了和上次不同的一家酒館。
上次見麵的飯店雖然豪華,但是人身處其中,總是精神緊繃,這次不是飯店而是酒館,大堂就用各種繡紋精美的屏風和紗簾巧妙地隔斷,這種空間的私密感讓人覺得安全放鬆。去兩側包廂的路上,抄手遊廊,低低的屋簷,庭院裏還有日式的添水,灌滿水以後,砰地向下傾倒出來。
孟良人打量著這些布置,總覺得這風格十分熟悉,隨行的另一個經紀人小聲說:“這是孟氏旗下‘燕子塢’的分店,一個位子的價錢抵我半年工資了。”
孟良人才認出來是自家開的飯館,其實孟家在餐飲行業出名,就隻是因為旗下這家‘燕子塢’,受眾人群也不廣,都是一些上流社會的有錢人,吃個飯也要追求美感,打出的特色就是絕對尊重客人隱私,孟選還跟他說過個笑話,每個月總有那麼一兩個富太太,能從這兒揪出丈夫的情人來。
一行人進了一間包廂,窗戶支著,能聽見屋子周圍的泉水叮咚,還有人在彈箏撥弦,分外好聽。
座位也不是圍著一張桌子的,而是每人一個小高腳桌,配套的圓凳,放著瓜果點心和自斟壺,桌凳樣式都很古拙。
那位曹姓板已經在包廂裏等著了,見一群人進來,笑著起身道:“怎麼樣,這地方比上回見麵要好吧?”
製片人忙道:“這怎麼好意思,叫曹總孟總破費了。”
曹老板哈哈大笑道:“這是小孟他自家開的飯店,你說破費不破費?”
孟良人和y是最後進來的,曹老板一眼看見,立即上前跟他握手道:“孟先生,拍戲辛苦啊,上回喝酒,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多多包涵。”
孟良人有些訝異,仍是回握道:“您特意做東慰勞我們,怎麼敢說不周到。”
“哎,不是這麼說。”曹老板連連搖頭,“可得怪我眼拙。”當著眾人的麵,他沒好說出來,隻是又說了一句:“要有什麼怠慢的,您可別掖著,別往心裏去。”
孟良人挑了挑眉,微笑道:“沒有什麼怠慢的,您安心上坐吧。”
等到落座時,才發現少了一個位子,製片人提議道:“叫他們再添一套?”
曹老板忙又道:“這不怕,隔壁那間也是我們的,也坐了幾個人,孟先生到隔壁去也是一樣。”
眾人都奇怪於他對孟良人的態度,不過未曾說破,孟良人便跟著服務員去了隔壁的包間。
進門,這間就一個人,靠坐在主位的座椅上,孟良人看清楚來人,便無奈道:“你和那曹總商量好的?”
孟均道:“他知道我們的輩分,所以對你應該客氣不少。”
孟良人在他對麵撿了個位子坐下道:“是,我也該猜到是為這個。你來這邊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