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後,楊一鳴徹底閑了下來,往年的這個時候是他最幸福的時候,每周隻有兩三個案,各種不得不參加的應酬基本已經結束,工作計劃要堆到開學才開始寫,每天就是宅在家裏吃吃喝喝喝打遊戲,百度外賣的快送員對他家比對自己家都熟悉,每三天來打掃的鍾點工阿姨進門抱怨快餐盒可以壘個窩了……
這個寒假一切都發生了變化,楊一鳴固定了三個個案,每周一二三,剩下的日子不是去陪媽媽就是在家裏大量看書。他把鍾點工辭了,自己開始學著收拾屋子,某天心情好的時候他甚至還打算親自下廚做頓飯,不過這個計劃被丁子木看到他往電飯鍋裏放了足足半鍋水以後果斷製止了。
這天,楊一鳴是被一陣電話鈴吵醒的,電話是福利院的馮老師打來的,楊一鳴在看到來電顯示的一瞬間就睡意全消。
馮老師在辦公室裏接待了楊一鳴,她麵色嚴肅地開門見山:“楊老師,你最近見過丁奎強嗎?”
楊一鳴心裏一緊,搖搖頭:“節前丁子木在超市見過他一回,但是丁奎強沒看到他。”
“丁奎強現在以什麼謀生你知道嗎?”
楊一鳴搖搖頭:“這個要去街道派出所問問,不過丁子木在超市裏看到他偷別人的錢包。出什麼事兒了嗎?您看見他了?”
馮老師歎了一口氣:“昨天他來過福利院。”
楊一鳴壓抑著心裏的煩躁:“他來福利院幹嘛?”
“他來問丁子木的情況,其實主要是問那套房子。”
楊一鳴:“他是問拆遷款吧?”
“對。”馮老師點點頭,往後一靠靠進椅背裏,眉目間全是擔憂的神色,“其實他會來問拆遷款也不奇怪,畢竟那麼大一筆,況且依他現在的情況肯定會惦記那筆錢。我奇怪的的是他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這筆錢,他出獄很久了。”
楊一鳴:“不是現在才惦記的,他之前就來找丁子木要過這筆錢,為此還打了一架。”
“我知道。”馮老師點點頭,“我的意思是,他如果不相信木木說的,應該當時就來福利院求證,為什麼隔了那麼久才來問?”
楊一鳴想了想:“之前我給過他一筆錢,然後他消失了一段時間,現在他不但去偷竊還來福利院打聽錢,這隻能說明他現在急需一筆錢。”
馮老師:“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才不死心地跑來福利院要,想著萬一能要出來呢……我現在擔心的是,他找到木木頭上該怎麼辦?”
馮老師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著楊一鳴,畢竟楊一鳴現在是丁子木的“男朋友”,出了事兒理應有所應對。
楊一鳴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在馮老師麵前他不可能草率地拍著胸脯說“您放心我會保護丁子木的”,這種空話毫無意義,畢竟誰也無法預料丁奎強想要幹什麼。
楊一鳴:“馮老師,我會小心的,最近我會接送丁子木上班……至於我開學後,您得給我點兒時間想想到底要怎麼辦。”
馮老師倒是對楊一鳴的謹慎和穩重頗為讚賞:“總之,你知道這件事兒就好,適當的時候提醒一下木木,讓他也小心。”
楊一鳴點點頭。
馮老師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楊一鳴,似乎在斟酌用詞。楊一鳴坦然地問:”您是想問我和丁子木的事兒?”
馮老師搖搖頭:”我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木木,他很倔強,對自己的人生一直都有明確的規劃和目標,如果他決定跟你在一起,那就沒有人能勸動他,所以我不是要阻止你倆在一起。我想問的是,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木木他到底有什麼心理問題?”
楊一鳴:”馮老師,您要是問我倆之間的事兒,我可以告訴您,丁子木拿您當長輩看,沒什麼是不能告訴您的。但是你要是問我丁子木的心理問題,我反而不能說了,保護病人的*是我的責任。”
馮老師了然地點點頭:”所以木木的確是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
楊一鳴不置可否。
”你有把握治好他嗎?大概要多久?治不好會怎麼樣?”馮老師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
楊一鳴:”他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正在逐漸痊愈,但是可能還需要3-5年的時間,如果不能徹底治愈,那就需要他努力去適應一種新的生活,會很難,但我會一直在他身邊不會離開。
”你要治好他。”馮老師說,”一定要治好他,木木是個好孩子,他應該得到更好的。”
楊一鳴從福利院出來後立刻給劉國強打了一個電話,劉國強對十四年前丁子木的案子耿耿於懷,總覺得自己是欠了這個孩子什麼,他聽了楊一鳴的轉述以後說:“楊老師,這事兒我能幫上忙。通常來說,這不外乎三種情況,賭博、吸毒、欠高利貸……這個也可以查到,如果是屬實,他的量刑會從重。刑滿釋放人員在當地派出所都會有登記的,我會托管片的民警幫著盯一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