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一沒有說話。
她現在的心情就像是有人走在馬路上,忽然間有個路人上前告訴他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很想要去相信對方,卻又忍不住心生懷疑。
她隻是靜靜的看著顧亦然,等待他解疑釋惑。
顧亦然懂得她的心意,也知道現如今要換取她的信任還有些難。原本並沒有打算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可心裏又實在是有些幽怨那些年裏她從未曾想過自己。
他從她的臉上離開,定定看著她,又說道,“我每次回來的時間都很短暫,隻能到你學校看一下你,然後又要坐著飛機返回去。”
夏唯一此刻的心情很是複雜,她聽出來了,他這是在向她訴委屈。
他沒有直說,言語中的委屈和沮喪卻那麼容易讓人察覺出來。
可是,她除了感知更深之外,心裏的想法和疑問不解還是一點沒有變。
“你為什麼要回來看我?”她問著他的時候連眼睛都未眨一下,仍是緊緊的盯著他看,似是想透過他的眼睛,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他做這些是為了什麼?
顧亦然輕笑了一下。
這還能有什麼原因,當然是因為他太想念她了。
說起那段時間,他是真的很忙,為了能早日畢業,他的課業變得十分繁重,幾乎每天都在緊張的學習之中,甚至完全沒有多少的業餘時間。可就是日子過得如此繁忙,他還是忍不住會去想她,尤其是到了夜裏的時候,那些念頭便會瘋狂的滋長出來。
他沒有辦法,也絲毫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裏。
很多時候他都想要打電話給她,覺得隻要是能聽到她的聲音也好。可是,在每一次打電話前,他都反反複複的重播著她的號碼,等到最後卻還是會很氣餒而懊喪的選擇放棄。大概是那時還不夠有勇氣,他不知道在形同陌路了近兩年之後,該要再怎麼開口跟她對話。
之前還在國內時,即便是她沒有在他身邊,他也還可以隨時偷偷的去看她。可是在那麼遙遠的大洋彼岸,一切便成了奢望泡影。
他完全見不到她的身影,他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開心還是難過……
他的思念隻能借助她的照片以及那些過往快樂的記憶來化解稍許,或是偶爾打電話回家,從他媽媽的口中得到有關於她的隻言片語。而每次就算隻是聽到她的一丁點消息,也都能夠帶給他整整一周的精神與衝勁。
那幾次回來,他是真的已經快要隱忍不下去了,盡管是每天都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他還是很想要回來看她,真真切切的看到她,即便是隻能看一眼。
所以,在他每次千辛萬苦的回來都是過她之後,便又是匆匆忙忙的坐著當天的班機重回學校。
他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件事情,因而也根本沒有人會想到,他曾經回來過。
“隻是想看看你。”
最後,省去了所有的艱辛和困苦,他輕輕的開口,臉上仍掛著淡定自若的笑意,看起來是一派的從容之態。
隻是想看看她?
夏唯一怔愣著,心底忽然翻騰奮湧的複雜情感,答案好似太過簡單,也好似太過輕巧。
她沒有想到他的回答隻有這麼一句話。
她很想要再從他臉上看出其他掩藏的情緒,可看了半晌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他那始終風輕雲淡的樣子,讓她完全看不透徹,更是無從得知,事實是否真如他所說的這般輕鬆。
她沉默了。
轉而又覺得他好像在避重就輕,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那麼辛苦的回來看她,他終究還是沒有回答清楚。
回答了,卻又跟沒回答一樣。
她想要知道的隻是,他做這件事情背後的意義,以及他為什麼會想來看她。
“你……那三次回來都是在什麼時間?”
她深斂下心思遲疑著問道,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刨根問底。
有些問題可能是無限循環的,也可能是根本沒有答案。
其實,她心中隱隱有些希冀,也隱隱猜到些答案,隻是始終不敢去相信而已。
她很想要問出口,卻又不敢問出口,怕那真正的答案會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怕會失望,更怕那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又會被扯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她其實就是個膽小鬼,一遇到問題就會躲進烏龜殼裏的膽小鬼。
“你怎麼也不問問我那時候為什麼會想要千裏迢迢的來回看你呢?”
顧亦然挑起眉梢,帶著清淺的笑意問道,手掌覆在她的俏臉上,與她嬌嫩的皮膚有所不同,帶著些幹燥粗礫的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