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進森用眼暼了夏唯一一眼,看到她笑容不止開心滿足的樣子,那幽暗深沉得如同寒潭一般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起來。

她雖然依舊在笑著,可卻還是被他看出了她那張笑臉之下所隱藏和偽裝的忐忑不安與慌亂。

所以,她其實根本沒有表麵上看到的這麼淡定,隻不過是不想讓他們看出她心裏的脆弱微小,這才始終硬撐著把一切負麵情緒都深埋在心底諱莫如深吧。

但不得不承認,她的心理素質的確要比很多同齡的人強上很多,但是在他看來,卻還是顯得太嫩了一點。

始終還是因為太過年輕了,如果能得到更多的曆練機會,假以時日,她或許能成長到連他也不敢小瞧的樣子。

可現在,她還有沒有那個機會,這就已經有些難說了。

夏唯一本來還在微微笑著,可下一瞬看到鄒進森一副了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可能被他看穿了。她並沒有心虛的把笑容斂去,隻是在心裏恨恨的想著,恨不得打掉他一臉“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的詭異神情。

她知道自己這偽裝的樣子,可能會有點自欺欺人,但是她真的沒辦法在他們這些人麵前暴露出那害怕的一麵。

她的尊嚴與驕傲,都不容許她示弱,她隻能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強的來應對麵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事實。

天知道,她在心裏麵把這句“夏唯一,冷靜一點,不要慌,不要亂,你一定會沒事的,顧亦然還在等著你回去!”的話默念了多少遍,才能勉強維持現在的冷靜與鎮定。

甚至於,她連顧亦然都不敢去想。

她害怕去想顧亦然,害怕去想當得知她被人綁架之後的顧亦然會急瘋成什麼樣子。

因為感情會使人神經敏感,越想,她的心就會變得越脆弱,她這個時候應該打起精神來。

盡管她在心裏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可思念這種情感,她越是抑製,它便越是會瘋狂的滋長。

即使是她害怕去想他,卻還是會控製不了的想他。

那個一直把她護在手心裏的男人,好像已經成為了她如今最深刻的慰藉。

平時最常說最常聽的“我想你”“我愛你”,到了此刻,她卻已經想聽也聽不到,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她多希望能立即就看到他,即使隻是一個聲音,或是一個影像也好。

可是……

夏唯一微微垂眸,逐漸黯然的眼眸裏再一次把外露的情感全部強自壓抑了下去,然後,深藏於心裏麵。

忽然間,倉庫的外麵傳來一些輕微的聲響,緊接著,走幾個人影從外麵走了進來。

夏唯一看著終於被人帶過來的周雪梅,臉色瞬間冷淡了下來,眼眸裏閃現出冷厲與寒意。

……

夏唯一被人綁架的事情到底還是沒能瞞過秦韻和顧天漠夫婦,這才剛收到消息,兩人便就立即急衝衝的趕到了夏家。

還隻是走在門口,秦韻便已經忍不住焦急的衝著家裏麵驚呼:“夏東海,唯一呢?唯一她現在在哪裏?”

夏東海自然是回答不出來,除了正在派人查找,他便是一直在等綁匪那邊的消息,可是過了這麼久,對方都還沒有聯絡到他。

這種等待,就是一種煎熬。

他們都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唯一可能就越危險。

而他身為一個父親,那種痛苦的心情自然也不會比顧亦然少多少。

秦韻急得心裏在冒火,她本來就是一個風風火火的性子,這下子,發生這種事情,她心裏的火氣還怎麼能憋得了。

掃了一眼整個大廳,發現就隻有愁容滿麵與凝重的夏東海在這裏,她便是氣不打一處來,嘴裏囔著道:“顧亦然那個死小子他又跑到哪裏去了,他老婆都被人抓了,他怎麼還不去救她出來?!”

顧天漠見她急成這樣,隻能出聲安撫,“老婆你別這樣,現在唯一出事了,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隻有冷靜下來,才能想辦法怎麼去救她。”

秦韻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可她真是有些忍受不了,拉著顧天漠的臂膀,心裏難受得近乎哽咽的道:“這都什麼事啊,唯一那孩子怎麼偏就這麼不走運,隻有十來天,她就要和我們家臭小子舉辦婚禮了,這個時候卻……還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受什麼苦呢……”

顧天漠繼續輕聲細語的安撫了她一陣子,等她穩定了情緒,爾後才跟夏東海說起詳細情況。

將近一個小時過後,顧亦然才再次來到夏家。

他臉色變得比先前更加難看了,嘴角緊緊抿著,那一臉森然的模樣,就連眼神都冰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