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禾汐便手握長槍,身穿鎧甲,混入了行兵的隊伍。
士兵們被分撥去各處守衛,禾汐在末尾,最後得到分配,卻恰好因主營帳那邊還缺兩名守衛,被撥到了皇帝身邊的護衛隊伍裏邊。
禾汐始終低著頭站在隊伍裏,豎起耳朵聽皇帝和皇子們的對話。
“父皇的騎射精湛,一直是兒臣幾個趕不上的,今日狩獵,可一定要一展豪風,讓我們兄弟再開開眼啊。”說話的人是蘇長青,隻見他對皇帝說,臉上盡是諂媚之色。
“是啊,聽說父皇在還是皇子時,騎射就是眾皇子中最好的,今日父皇一定要讓兒臣們開開眼界啊。”
“是啊是啊,兒臣還沒見過父皇騎馬射箭時的威風呢。”
眾皇子紛紛附和,將皇上捧得極高,言語裏無不是討好之意,看起來竟是也極為融洽溫馨。
禾汐抿唇偷笑,聽著覺得好生有趣,這皇帝都已經兩鬢斑白,還能不能拉得開弓都未可知呢。抬起眼皮瞅了瞅眾皇子諂媚的嘴臉,眼裏露出不屑,正要收回視線,忽然看見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他站在離皇帝最近的地方,麵上始終帶著溫文的笑,但隻是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
那是二皇子蘇長嵐。
聽聞蘇長嵐溫文爾雅,行事端正,不愛參與黨爭,從現在看來,倒像是這麼回事。
禾汐思忖的須臾,皇帝開了口,臉上掛著笑容,“你們就別給朕戴高帽子了,朕老了,就不跟你們年輕人爭鋒了。”
皇子們笑著說父皇太謙虛了,逗得皇帝開懷大笑。
皇帝又突然看向蘇長青,語氣柔和道:“老三的騎射不錯,今日可一定要多射幾隻鹿回來,犒勞犒勞軍中將士。”
被誇讚的蘇長青登時麵上一喜,拱手道,“是,兒臣定然不辜負父皇的期望。”
其他皇子仍舊微微笑著,心卻早已被妒忌的裝滿。
忽然,六皇子插話笑道,“二哥的騎射也相當好呢,今日狩獵,二哥若用盡全力,說不定可以超出三哥呢。”
皇帝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蘇長嵐,點點頭,“也是,朕差點都忘了,長嵐的騎射技術也不輸於老三的,那今天就看看你們二人誰更勝一籌。”
蘇長青麵上帶著笑,眼底掠過寒意,這個老二,雖然平日裏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可他的鋒芒總是引起別人的注意,此人若是不除,將會是他爭儲道路上的絆腳石。
蘇長嵐笑得一派從容,對蘇長青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皇帝斜靠在軟座上,眼角皺紋累累,眼神卻猶精明,視線在兒子們之間逡巡,道:“朕看今日可以辦一場小小的比賽,看誰獵殺的獵物最多,勝者,朕有賞。”
眾皇子們聞言,心中已然是摩拳擦掌。
父子、兄弟間聊了許久之後便出了營帳,準備開始分散狩獵。
皇子們狩獵時,都是有士兵陪同,負責拾撿獵物的,禾汐跟另外三名士兵,分到了蘇長青這邊。禾汐打心底是很不喜歡他,帶著些許抵觸,隻得心裏暗罵自己倒黴。
蘇長青的騎射的確是不錯,加上又求勝心切,很快就獵殺了十幾隻鹿,眾人又朝著他是一頓吹捧,讓他不由有些飄飄然,很是得意。
正得意時,忽然遠遠看見蘇長嵐並沒有騎在馬上,而是牽著馬悠閑地行走,身後跟著四個士兵,手裏空空,沒有獵物。興許是生了想要過去嘲諷的念頭,蘇長青得意的快速縱馬過去,隨行的禾汐和士兵也緊隨跑去。
看著蘇長嵐兩手空空,一無所獲,不禁得意,也立馬翻身下馬,笑道:“怎麼二哥還沒有收獲嗎?我倒是運氣好,收獲頗豐,要不要我分你幾隻?”
這話極具譏諷的味道,要是換了別人肯定黑臉了,但看蘇長嵐還是一如既往地擺著溫融的笑,仿佛聽不懂蘇長青話裏的譏誚意思,“不必,三弟的成果我怎麼好意思要?”
“那二哥可要努力了,到時候空手回去,麵子可就掛不住了。”蘇長青吃了個閉門羹,被他這幅風輕雲淡的模樣,對自己的炫耀絲毫不在意給氣到了,也心道此人沒趣,準備上馬,未料轉身之際,佩劍撞到一旁的士兵身上。
這士兵就是女扮男裝的禾汐,方才她在想別的事情,所以蘇長青走過來時沒有閃退及時。
蘇長青本就是心裏帶著一股子不爽利,驟然變臉,大聲吼罵:“沒有長眼睛嗎?不會讓路啊?竟敢碰本皇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屬下該死!”禾汐故作一臉惶恐,低著頭趕緊伏在地上求饒。
“哼!”蘇長青可什麼都不管,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奴才,抬腳就要上來踢禾汐。
禾汐已經隱約有了火氣了,恨不得將眼前這人給推翻在地,狠狠地暴打一頓,但她此時的身份隻是個小士兵,不能惹出大亂子,隻能咬牙承受。可等了半天,這腳都沒落下來到她身上,悄悄抬起頭一看,原是蘇長嵐攔住了他。
“三弟,何必這麼大火氣,不過是個小兵而已。”
“二哥還真是仁慈,罷了,我便饒過他了。”蘇長青一把拂開他的手,冷笑著,說完瞪了禾汐一眼,喝道,“還不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