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城常年不見雪,有些古稀之人,沒有出過景城,就一輩子見不到。

14歲第一次見到,驚豔不已。

18歲第三次見到,那時有鮮衣怒馬的少年,那雪印照到了心頭,美了好多年,餘生應該永遠都會記得那個滑雪的夜晚,他拉著她的手,打雪仗,堆雪人,像是在昭告天下,她是他的。

後來兩人都忙了起來,覺得也就是那樣了。現在走著走著,竟有些疲倦,寒氣入體,意興闌珊。

手腕隔著衣服被握著,她抬頭。這光線說黑不黑,說白不白,他的臉過分的分明,白簇的雪落在了他的瞳仁,鉛華照人,恍惚間好像他。

原南風。

她心頭忽地一麻。

“……幹什麼?”這種怔然又控訴的眼神,隻是拉著手腕。

“都走了大半個小時了,你不會是不想開車送我回家,想讓我走回去吧?”她抽回手,把手縮在袖子裏麵。

百裏黝黑的眸似戰爭過後的恬然柔靜,很是懶散,“走回去隻需要一個小時,還有一半的路程,也未嚐不可。”

“我不走。”

百裏無聲的笑笑,“要是真不走,那就打車回去。”

同時張望著,在找出租。

原芷藍抬頭,看著他單薄的衣服落滿了雪花,柔和的表情軟化了他一身的淩厲,不禁問道,“百裏,你會不會回原家?”

他應該是原家的大少爺,具體為何不願回,並且幫她弄了證據,她不知道他的用意,隻是看的出來,他不喜歡原繼中。

百裏回頭,盯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眸,勾唇,“不一定。”

是麼?

他的親人都在原家,寵愛他的爺爺奶奶也在原家,或許有一天……他放下一切,真的回去了。

百裏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把她身上披著的衣服扯正,兩手自然落在她小小的肩膀上,“是覺得很為難?”

她的鼻尖都是他的味道,清香溫暖。

她沒有回答,是啊……很為難,原南風,原繼中。

停頓了一下後,“原南風把視頻都給刪除,為的就是把我從看守所裏弄出來,我……”沒有下文,睫毛暗垂。

“怨恨他?”百裏擰著眉頭。

原芷藍輕輕搖頭,“我對他,隻有怨,沒有恨。”盡管他那麼對她,她也從來不恨。恨什麼呢。

當年若不是把她從籠子裏救出來,可能她早就被糟蹋,然後和今天那個女孩兒一樣,最後自殺身亡。

這一次,若不是他把她弄出來,她不知道會被關多少年,死在裏麵也不一定。

活著,一切都有可能,死了就死了。

“有多愛?”

“什麼?”

“我問,你有多愛他?”百裏的眸中衝進了些許的寒涼。

原芷藍的唇蠕動了一下,這個問題她回答不了。

雪還在下,就在兩人中間飄著,街頭行人稀少,兩人這麼站著,多多少少都會吸引人的注意。

隻是他們兩人,靜寂的仿佛是一根線在扯著,這份空氣都帶著緊致。

過了好一會兒,百裏站起身,莫名的輕笑聲從他的喉嚨裏溢出來,單手插袋,姿態慵懶而迷人,眉眼含笑,捏著她的鼻尖,“你還小,情情愛愛不需要過多的關注,帶你去玩別的。”

原芷藍抿了抿柔軟的唇,看著他,“玩什麼?”

“看你身手不錯,討教兩招。”

“……這也叫玩?”

“對我來說是。”

“……”對她來說不是啊,她打不過他,“我不玩。”

“………你還挺不聽話。”

嗯,原南風也是這麼說她的。

“這樣。”原芷藍改口,“你告訴我,那一天我是怎麼和你躺在沙發上的,我知道我們沒有做什麼,但是你脫我衣服,那就必然摸了我,也看到了。”

“我確實看到了。”該看的都看到了,從那以後的每一天,想起來下腹都是一緊,午夜夢回裏,便增加了自己解決的次數。

“……”原芷藍憤怒又無奈,“看了看了,摸了摸了,我們什麼都沒穿的躺一起,理由呢?”

“我……”

百裏正要說那是宋雙良搞的鬼,他中了麻藥,身子猛然被一推,正好到原芷藍的麵前,他本能的一抱,穩住兩人的身體。

回頭。

“……爺爺奶奶?”百裏愕然。

爺爺奶奶一臉的氣憤,跑過來把原芷藍從百裏的懷裏給拽了出來,“她是你弟弟喜歡的好孩子,你知不知道,你怎麼能這樣做?!”

奶奶氣的語氣都變尖了不少,胸口起伏。

原芷藍心想完了……

“還有你!”

手指指到了麵門上,原芷藍抬頭,順著手指看上去………總覺得爺爺那一瞬間是想抽她的。

“小丫頭片子,你可真行!好歹你也找個外麵的,逮著我這兩孫子一起禍害啊。”

“爺爺。”百裏把原芷藍拉到身後,“別胡說,衝我撒,和她無關。”

爺爺臉氣的漲成了豬肝色,狠狠的瞪著百裏,“你太不像話,你不知道她和你弟弟的關係?你弟弟躺在床上高燒不退,大病未愈,你居然在這兒調戲他的女朋友!”

原南風生病了?

原芷藍看著前方百裏的後背,眉心皺起。

“爺爺,首先她不是女朋友,第二我們沒有做過分的事情,第三我沒有調戲,第四……”

“放屁,你和她都睡一張床上了,你說沒有過分?跟我回家!”

爺爺拽著百裏就走。

奶奶走過來把她身上的衣服給扯下來,苦口婆心,又痛心疾首,“丫頭,你可傷了奶奶的心了,奶奶對你真的很失望。”奶奶眼裏有淚水,抱著衣服,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