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

這意味著,他並不容易滿足。

轉化成對美食的品味來說,他很挑食。

從前在蠱門的時候,他做過一段時間的後廚總管,他並不會做飯,但是把握起這個宴、那個宴的菜單來,他比誰都清楚,宴請的是什麼人,要什麼樣的排場,什麼樣的口味適合客人,這些他都能輕鬆排布。

後來夙夜從後廚總管的位置上調出去,蠱門裏那些高層還遺憾了一番,說是以後再也吃不到那麼合意的宴席了。

 

 

但是,夙夜在病床上的三天,明玄幽卻把他伺候得無處不妥帖,夙夜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叫囂著“就是這個人!”“不能讓他跑了!”“要把他帶在身邊!”

明玄幽煲的一手好湯,又很用心地等待湯放到合適的溫度,在合適的時機——夙夜有點餓的時候,把湯端上來。

夙夜感覺,自己不過躺了三天,卻好像胖了一圈。

他對明玄幽的感覺,也越來越複雜。

“唉……”夙夜煩躁地抓抓頭,“我還是趕緊走吧。”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時機,明玄幽說要出去送東西,一個時辰內回不來,讓夙夜不要下床亂跑。

這對夙夜來說,就是下床開溜的提示。

模擬虛弱狀態結束了,他現在又恢複到活蹦亂跳的狀態,隻是為了麻痹明玄幽,他才一直躺著。

【這就走了?不告別嗎?】閑子問。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夙夜一邊說,一邊下床穿鞋。

 

 

他一下床,蹲在床前的大白貓就“咪嗚”一聲跳下地,在他腿上蹭了蹭。

“謝謝你的照顧,”夙夜順了順大白貓的毛,“我走了哦。”

大白貓抬頭盯著夙夜,用尾巴勾住他的腳腕。

“別這樣,我們不是一路人,總會分道揚鑣的。”夙夜頓了頓,又說,“其實我也沒有那麼討厭你。”

男中音道:【夙聖母,你這是在跟貓說話嗎?】

夙夜:“……”

 

 

夙夜臨走前留了個心眼,他拉開櫃子,找了一套成人穿的禦神宗弟子服。

看著禦神宗三個銀色小字,夙夜心裏有些膈應,不過,這時候跑路要緊,節操什麼的可以暫且不管,他穿上弟子服,回憶著禦神宗弟子的模樣,束起頭發,再到鏡子前看了看,差不多,可以出發。

夙夜滿意地對著鏡子裏的自己點了點頭,推開房門,抬腳就要往前走。

 

 

萬裏天梯,從夙夜腳下蜿蜒而去,一盤一盤,繞進下方的雲海之中。

夙夜頓時感到,腿腳酸軟,這得走到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

想歸想,跑路還是要跑路的。

夙夜放鬆肩膀,活動了兩下腿腳,開始下天梯。

 

 

一個時辰之後,他還在下天梯。

兩個時辰之後,他……還在下天梯。

與此同時,明玄幽禦劍乘風,從拜仙台上出來。

 

 

禦神宗一年一度的采青大會就要開始了。

采青大會,即是宗門舉辦來挑選修真苗子的活動,先由宗門分布在九州各處的外門去挑選當地有資質的孩子,選擇其中具有單靈根的弟子,送到宗門,宗門進行一係列考核之後,正式收下作為新一代禦神宗宗門弟子。

明玄幽就是在采青大會中,一路所向披靡,進入最終選拔,並破天荒被天傷祖師爺選中,作為關門弟子留下來的。

那還是去年的事情,天傷祖師爺收下他之後,送了他一柄“淮南皓月”,便閉關修煉去了。

半年之後,明玄幽能夠禦劍飛行,也是嚇尿了一幫禦神宗長老,之前對他能夠成為天傷祖師爺關門弟子的紛紛議論,在明玄幽禦劍離地之後,全都消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