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宮,冷幽篁就如散了架一般。
做這皇帝,可真累。
每日處理日常事務就算了,反正自己橫豎喜歡也擅長。但還要時刻防止自己的身份被暴露,真是操碎了心。
“啟稟皇上,靜妃娘娘求見。”
太監過來通報。
冷幽篁一怔,隨即再度歎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女人,還要安撫後宮,更累。
“讓她進來吧。”
“是。”
不一會兒,張瞳就抱著一摞紙筆,走了進來。
而太監宮女們,也識趣地退了出去。
冷幽篁一樂:“愛妃抱這麼多紙筆過來,是打算促膝長————談啊。”
張瞳低頭擠出一絲微笑,將宣紙鋪開,蘸墨在上麵寫:怕不夠。
原本,兩人關係不錯後,冷幽篁就在宮中備下了紙筆,以方便張瞳每次來時跟自己手談。
而今天,張瞳卻擔心紙筆不夠……
冷幽篁望著張瞳,陷入了沉思。
皇上,早朝累了麼?
——張瞳關切地寫了一句。
冷幽篁眨了眨眼,頓了頓,還是開口:“是母後告訴了你那藥的事麼?”
終究還是點破。她不是不喜歡跟人打啞謎,但不喜歡跟自己親近的人打啞謎。對於張瞳,她已經默認為自己的妻子。盡管,沒有夫妻之實。
張瞳有些驚慌。
她沒想到冷幽篁會一眼看破,並一語點穿。
她也頓了頓,才拿筆在紙上寫:是。
“很好。我也想知道,你是什麼想法?”
這一次,冷幽篁沒有自稱“朕”,而是自稱“我”。如果張瞳了解冷幽篁,就該知道,此刻的冷幽篁已經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平凡女子的地位,她問的,是跟自己有感情糾葛的名義妻子。
如果,張瞳更了解冷幽篁一點,她會感覺到:此刻的冷幽篁,聲音是顫抖的。
一時間,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改變性別這種事……
皇上自己是如何想的呢?
——張瞳終於用略帶遲疑的筆跡,在宣紙上寫。
“我是問你?”
冷幽篁深深望著張瞳。
張瞳再度陷入了沉默。
許久許久,冷幽篁歎息先開口:“對於我來說,是男是女,絲毫不影響治理國家。我現在隻是想知道,作為我的妃子,你……是希望我是男人還是女人?”
如果張瞳更更了解冷幽篁一點,或許就能感覺到:此刻的冷幽篁,快哭了。
張瞳認真想了很久,最終,在紙上寫:母後說,那個藥是真的有效的,而且對身體沒傷害。鳳煌,就吃過那種藥。
冷幽篁看著紙上的那幾行字,看了很久很久,仿佛看了整整一本書。
“什麼叫‘真的有效’?”
“就是,會跟正常的男子沒有區別。”
張瞳用同樣顫抖著的手,鼓足勇氣一字字寫。
“哦,就是,可以跟正常男子一樣,給一個女人想給的一切,是麼?”
冷幽篁繼續望著張瞳。
張瞳被望得心裏發毛,提筆勉強再寫:對身體是沒有任何傷害的。
冷幽篁點點頭:“朕知道了。”
說罷,轉身離去。
在轉身的瞬間,淚落了下來。
怎麼會沒有任何傷害?
我分明,就是個女子啊。
心上的傷害,不是傷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