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陪著崔文慧在手術室外呆了三個小時,終於等到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摘下口罩和她們說。
“情況不太樂觀,截肢是不可避免了。家屬請跟我們的護士去簽署通知書,我們會繼續安排手術。”
聽到截肢二字,路漫的心不可遏止地顫抖,下意識看向崔文慧,本想安慰她,卻沒料她平靜地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開。
路漫一時恍惚,不知崔文慧的淡然是痛到麻木,還是她真的就如此鎮定?
她跟著崔文慧,擔心崔文慧會出事。
可事實上,是路漫多心了,崔文慧就像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按照醫生和護士的囑咐做了她該做的事,不摻雜任何的感情,也沒有哭嚎著求醫生救救老隋。
她心一沉,不禁想到崔文慧之前想和老隋離婚的事。
路漫平靜地看向崔文慧,試圖從崔文慧臉上的從容不迫中找到些許端倪。
可是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
崔文慧知道路漫在看她,也知道路漫想什麼,便坦誠地說:“漫姐,你知道的,我之前就說了要和他離婚。不會因為他車禍殘疾,就變了心思。我下的決定,就不變了。”
這話聲音淡淡,好似老隋和她就如同陌生人般冷淡。
路漫坐在那,還是盯著崔文慧看。她倒是真不知道崔文慧的心會如此冷硬。就好似她結婚這兩年,和老隋沒有在一起過。如今分離,慘痛的分離,對她也沒有絲毫的打擊。
崔文慧又看向欲言又止的路漫,搖頭笑道:“漫姐,你知道我最不想聽到什麼話。我說過,有些人不是你撮合就還能在一起的。累了就是累了,不想過了就是不想過了,沒有為什麼,也沒有可能。就算他不出車禍,我也會這麼做。”
路漫歎了口氣,又道:“可你現在提出離婚,沒人覺得你是因為過夠了,反而覺得你是怕老隋拖累你,就這樣,你也要離?”
崔文慧哈哈大笑:“漫姐,你是三歲小孩嗎?為什麼要在意別人的目光?我自己過得舒坦不就好了?再者說,又不是我讓他出了車禍的,我離婚是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如果老隋不同意,到時候還得漫姐幫我打離婚官司啊。”
她衝路漫眨眨眼,絲毫不在意她們還在手術室外,說這些不合時宜。
路漫搖頭苦笑,崔文慧有句話說的沒錯。她不是三歲孩童,在意別人的目光,隻會讓自己更累。
她不由得又想到博衍,想到他不知身在何處。
路漫深呼吸,終究是沒有再勸崔文慧好好考慮。盡管她覺得此時的崔文慧就和當初的博衍一般,認定了就不會回頭了。
她覺得應該給崔文慧一個考慮的機會,可她不要,當時的博衍也不會要。
所以該來的還是要來的,該經曆的都躲不過。
都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經曆。
手術進行到半夜才結束,老隋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右腿已經沒了一半。
崔文慧仍舊是麵無表情,聽醫生囑咐注意事項後,點頭離開病房,去走廊給老隋的母親打電話,告知老隋的情況。
“這裏需要人照顧,我還得上班,您還是過來一趟吧。”
她沒管現在是半夜十一點,也沒管老人接到電話後會如何惶惶不安,更不管老人大半夜的如何從老家來到際城。
她要的隻是脫離她不想要的生活。
路漫已經提早離開,她覺得繼續待下去指不定還得說些什麼話。
即使要勸崔文慧,也不是現在。她清楚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