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樓的約見,上半場由於正主離開,算是不歡而散。
但下半場君浩然成功地發揮他舌燦蓮花的口才,將又是疑惑、又是好奇的三位紈絝少爺順利留了下來,以君浩然的本事若想結交哪個人,即使一時無法稱兄道弟,但絕對能讓人心生好感,為下一步深入接觸打下堅實友好的基礎。
所以,當他神清氣爽地將幾位醉得搖搖晃晃的紈絝少爺一一送上回程馬車時,已經拿到了下次彼此拜訪的橄欖枝。
這一切充分證實了他出色的感染力和手腕,在新的世界依舊如魚得水、所向披靡,君浩然心滿意足地踏上歸途。
至於寒無殤,畢竟人家是比他氣運相當的主角大人,又心誌堅定,固執己見,沒有被他的魅力吸引折服,這一點君浩然早有所料,一點也不奇怪。
現在,都提倡實踐出真知,單靠嘴炮征服世界,隻發生在天真的童話故事裏,君浩然深以為然。
不過,語言藝術這種東西,仍是交往必不可少的手段,達成目的難以回避的捷徑。
——便如隱藏在他馬車中的這位生死冤家。
若非他如此勞心勞力,掏心掏肺,這人又怎會等在這裏?
其實,寒無殤也不是完全沒有觸動的吧!
君浩然心中欣慰熨帖,麵上自然帶出溫柔的神色,令人錯覺他對眼前人無比珍惜親熱。
寒無殤的神情有些恍惚,隨即沉聲道:“怎麼這麼慢?向來算無遺策的君大聖人應該早就知道我會在這裏等你吧。”
君浩然眼睛裏一點驚訝也沒有,那種理所當然、不出所料的神氣,是最令寒無殤惱火無力。
那百年追殺之中,不斷破解自己的陷阱、計策,施施然站在狼狽不堪的自己麵前,那仿佛看透一切的淡然,那種俯瞰的神情,曾一度成為他最大的夢靨。
“是啊。”寒無殤冷然的態度令君浩然心中的暖流慢慢冷卻下來,他歎道,“畢竟是你提出的邀約,肯定有意心平氣和地商議。但你今天的語氣實在太過尖銳,你向來冷靜謹慎,不會輕易情緒外露。可見,今日入席的三人是個意外,你無意在他們麵前深談。
我自然順手推舟,與你說些似是而非的言語,激你離席,順便幫你打發了那幾人。但即使如此,隻有現在見著了你,我才算真正安心。”
寒無殤撇開眼,心中暗暗警惕:盛名之下無虛士,怪不得前世君浩然能得正邪兩道交相讚譽,闖出偌大的名頭。之前,我隻看到他對罪大惡極之人的果斷決然的製裁,卻未見他籠絡人心的本事。
前身的那三個紈絝朋友,赴會之前對君浩然心存不滿顯而易見,但他隻用一頓飯的功夫,便親熱起來,拉上了關係。這見縫插針,把握人心的手段何其厲害。
便是我,在他溫言軟語、誠懇剖白之時,又何嚐沒有放下戒備呢。
“既然我們都心中有數,便開始談正事吧,如果我所料未錯,你的靈台裏應該出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寒無殤收斂心神,引開話題,他曉得一旦讓君浩然掌握了主動,交談中,自己絕不是對方的對手。
君浩然見寒無殤微緩的神情再次封凍,知曉寒無殤又豎起心防。
經曆過血親兄弟慘烈的背叛,要讓本就心防極重的寒無殤再次學會信任,簡直難上加難。若非他與寒無殤有同生共死之誼,修養品格也值得信賴,恐怕早就被嘲諷回來了吧。╮(╯▽╰)╭
如今,也隻得隨著寒無殤的心意說了,再甜言蜜語反而顯得無趣,適得其反了,便正色道:“遠古傳說中,上古大能尚德道君取瑤池之壤,鳳山之木,深海之冰,天外玄鐵精心鑄造成一把神兵,名為兩儀,並於其中注入畢生功法精義。
然而,待尚德道君將兩儀劍傳於愛徒,其徒修習後,竟神經錯亂,走火入魔,偏偏兩儀劍威力巨大,致使上古仙界血流成河。道君悔甚憾甚,聯合眾人圍捕,回收此劍,再次開爐熔鑄,並於功成之際以身殉道,言道,‘餘成於此劍,毀於此劍。今師徒二人,以死祭劍。隻望後人謹記——今日之事,後事之師!’
然而,後人得此劍者,威力卻平平無奇,隻是難得的神兵利器,卻再無昔日毀天滅地之威,眾仙俯首之勢,令人歎惋。回首上古奇聞,實在令人心向往之。”
君浩然並未提及他靈台出現的靈劍,隻是將上古傳說娓娓道來,他的聲音溫雅中透著悵惘,不由將人引入那遠古亦悲亦歡的流離徜徉之中,不知今夕何夕。
寒無殤上身微微前傾,表現出他對此事的興趣。
“哦?可這些傳說,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遠古時代,由來已久。縱使是兩儀劍這般名噪一時的神兵,也因歲月的斑駁隱去了真身,隻留下模糊神秘的駁跡。
自寒無殤得到兩儀劍,自然十分關注兩儀劍的訊息,但即便如此,也沒有君浩然這般如數家珍。若非明確知曉君浩然對兩儀劍並無覬覦之心,否則,君浩然這番講說就宛如‘司馬昭之心’一般令人疑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