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上卷終(1 / 2)

“紀小行,十四年的包袱你可以丟下了,你不能因為一場意外而一輩子都廢掉!”樂怡大力的拉著紀小行,大聲在她耳邊吼著,自己卻早就已經淚流滿麵。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紀小行的情緒終於徹底崩潰,“你根本不知道一個人就死在你眼前是什麼樣子的,她拉住了我,否則被卷到車輪下麵的人就是我!血流出來流了一地的人就是我!可是她盯著我啊,她的眼睛我這輩子都忘不掉啊。我幹嘛要任性……我幹嘛非要去看那個首映……我幹嘛不跟著保姆乖乖的入場……我幹嘛要跑……那是舒晴啊,那是舒澈的姐姐。我以為我隻是害死了一個人,可我還害得舒晴的母親傷心一輩子!我還害得舒澈十四年都活在恐懼裏,我害得他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做任何的事!你讓我忘記嗎?我怎麼忘,我重新活一次嗎!讓舒晴活過來嗎!”

紀小行用盡全身力氣吼著、流著淚,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隻是想拚了命的說出些什麼。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成一片,此刻的她心裏疼得即使是親手把自己抓得粉碎都不會再有半分知覺。可是她卻看到了……舒澈。

她看到了舒澈正一步步朝她走來。

仿佛一切在那一刹那停止了,一切的喧囂歸於平靜了、一切的人都不複存在,那不是做夢,那是真實的、殘酷的她再也沒辦法去麵對,她隻能選擇逃避。

她轉身,無所謂方向、無所謂出路,不管要去哪裏,她隻想逃。

而就在她拚命掙脫了樂怡、轉身逃跑的最後一刻,街角一輛掛著長長掛鬥的卡車轟隆著急駛而來,刹車聲、尖叫聲、刺眼的強光,全部籠罩在紀小行的身上,促不及防,她竟停下了,等待著那最後的撞擊、等待著真正的解脫

“紀小行!”樂怡聲嘶力竭的吼著,伸手、試圖拉住紀小行。可身體卻被來自背後的巨大的力量撞開,而那個力量來自於一個高大的男人,他已經先她一步衝出街角、抓住了紀小行的手臂,並將她大力的帶出那個可怕的卡車視線盲區……

是舒澈。

紀小行在舒澈的懷裏嚎啕大哭。

而舒澈緊緊的擁抱著紀小行,失而複得的狂喜一點點從心底彌漫開來,他隻能重複著一句話:“我拉住了你。”

我拉住了你,舒晴,多想當年就拉住了你。

你是我的姐姐,不是我的影子。舒這個姓氏沒有帶給你任何的光環,而隻是無窮無盡的冷落和傷害。

如果我早能想到這一切、如果我早能拉住了當時的你,多好。

舒晴,對不起,對不起……

“卡!”蘇辰的聲音自導演的手持話筒中傳出。卡車司機、媒體的扮演者、紅毯上的明星、沈尋、掩藏在棉花糖機器裏的攝像機、掛在電線杆上的收音話筒……

似乎整個《月殤》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忽然的出現了、微笑著、分散站在四周。

而最超常發揮的樂怡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大罵,“擦!嚇死姐了!那卡車要不要演的那麼真實啊還以為真的要撞上去了!”

整場“戲”都被蒙在鼓裏的兩個人,是舒澈和紀小行。他們怔忡、恍然的呆立在原地,不約而同的看向最有可能操控這一切的人:辛垣陵。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站在街角的,他穿著一件純黑色的修身短款大衣、圍著黑色的圍巾,他隻是站著,安安靜靜的,所有的氣氛全部在他周身嘎然而止。

五個月,他用了五個月的時間在思考、在策劃這一切。他谘詢了他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心理醫生,查詢了一切關於抑鬱症和焦慮症的治療手段。他知道抑鬱症的可怕後果,他知道在抑鬱症患者的眼裏,過去和未來都是絕望的,並堅持自己是失敗者,並且失敗或悲劇的原因全在他自己。而舒澈的社交恐懼及焦慮,則更加的扭曲了對事物失控而帶來的災禍。心理疾病帶來的危害,是心理正常的人會無法理解和想像的,除了服藥和心理疏導,有一種行為療法類似於電影中常現的原景重現。

而這種方法冒險、危險,卻是他有最大的把握能辦到的。

他自認自己不是聖人,他沒辦法解釋為什麼要替紀小行和本應該是他的對手的舒澈去拚了命的安排這件事。

紀小行其實從不自知、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