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還是個十幾個月的小寶寶，可是發音清晰有力，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裏，薑欣笑了：“小川，婷婷今天學會了說爸爸呢，你這個爸爸，還不趕緊把她給抱起來。”
眾人也都笑了，看著洛之川，對於一個家庭來說，小嬰兒的每一點進步都是值得歡喜的，因為看著孩子的成長，才會讓人感受到生命的喜好，生活的美好。
洛之川下意識地用餐布擦了擦手，輕輕地把婷婷抱過來，他第一次主動地離這個孩子這麼近，有一種奇異的戰栗的恐懼之感。
當婷婷還在陸羽曼肚子裏的時候，他就想盡一切辦法殺死她，他害怕麵對她，害怕她將來來報複她。她是他假想敵世界裏的一員，他從來沒有把婷婷當成自己的女兒。
今天洛之川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襯衫，許是這種嬌美的顏色吸引了婷婷的注意，小女孩總是天生地喜歡柔軟的顏色。
她沒有表現出往常般的那種感覺與拒絕，而是乖乖地待在洛之川的懷裏，眼睛一直瞅著洛之川的眼睛。
洛之川有點敗下陣來，他不敢看婷婷眼睛裏自己的倒影，他仿佛又一次見到了浴室鏡子裏的那個自己，麵目可憎，令人厭惡。
但他又舍不得鬆開手，很想親耳聽婷婷對著自己喊一聲爸爸，這個時候陸羽曼卻緊張起來，伸出雙手朝洛之川要婷婷：“你是惡魔，不要抱婷婷，你會殺了婷婷的。”
陸羽曼每次重複這句話大家都以為她是癔症犯了，也不在意，洛之川再怎麼也不會害自己的女兒啊，這是一定的事情，他們怎麼會想到一個人如果冷酷到底，連人情都泯滅掉了，是連一個小小的胎兒都不會放過的。
洛之川很怕婷婷是有胎兒時的記憶的，他做的那些壞事，與生俱來的刻在她的腦海中。
他幾乎討好般地看著婷婷，小聲地要求著：“叫爸爸”。
婷婷之前隻是無意識地學習大人的說話，將爸爸這個詞跟洛之川聯係在一起，對她來說太困難了，而陸羽曼則表現得越來越焦躁，幾次想要起身來搶婷婷，洛之川無奈，隻得對陸羽曼說：“小曼，乖，好好吃飯，川哥哥怎麼會害婷婷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連洛之川自己似乎都被催眠了，仿佛他真的是一個和從前一親，盡管內心陰暗，卻在行為上逾規逾矩，沒有做過任何壞事的年青人。
聽到“川哥哥”三個字，陸羽曼幾乎愣住了，喃喃自語：“川哥哥，你是川哥哥？你不是惡魔嗎？是川哥哥嗎？
川哥哥對小曼最好了，從來不會打小曼，不會剝小曼的衣服，不會想殺婷婷。”
洛之川聽到陸羽曼的這幾句低語，惱怒地想藏起來，而其他人則根本沒細聽陸羽曼的話，她在大家的眼裏，就是一個神誌失常的瘋子，說過的話也幾乎是沒有意義的。
陸羽曼被“川哥哥”這三個字撫慰得安靜下來，婷婷也乖乖地在洛之川懷裏待著，洛之川甚至拿起湯匙喂婷婷吃雞蛋羹，洛楊和薑欣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很欣慰，難得的一家人平靜安寧地吃了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