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軒微微行了個禮,清淡的開口道:“爹爹,可有什麼事麼?”
柳子明隨意點了下頭,目光移了過去,頓時麵容一緊,不怒自威的開口道:“把你手中之物拿來容為父一觀。”
柳雲軒似乎有些猶豫,但是父命不可違,他還是將手中的手抄稿遞了過去。柳雲澤在一旁漫不經心的撐著折扇,故作風雅的扇了幾下,大概是覺得自己也被扇得有點冷,於是便戀戀不舍的合上。
柳子明接過,目光頓時冷了許多,眉頭微攏。他揚起手,忽然“唰啦”一聲將這醫書手抄稿給撕了個粉碎,隨即便將那碎紙屑丟在地上,冷哼一聲道:“為父已經強調過許多次,不許再接觸醫藥,你是怎麼回事!屢教不改,是不是把為父的話全當做耳旁風了?”
夏雲依一見那辛苦抄寫的醫書化作了紙片,不由得一陣肉疼得齜牙咧嘴。
柳雲澤一見老爹發怒,心底也是打了個突,連忙丟了折扇,笑勸道:“這是怎麼說,怎麼好好兒的就動怒了?爹爹你這是發的什麼無名”
那個“火”字尚且還在他的喉嚨裏未發出,便已被柳子明開口給堵了回去:“這兒沒你的事,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罷。逛青樓,喝花酒,調戲良家婦女,你做的那些亂七八糟之事還少麼!是不是需要為父跟你一件件算清楚?”
柳雲澤聽了這話,便立即知趣的不吭聲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是他素來認定的準則,無論到哪兒都屢試不爽。眼下見情形不妙,他就趕緊去做他的縮頭烏龜去了。
柳雲軒見狀,知道是老爹發了火,氣得不輕,於是便道:“兒子知錯。”
“知錯?知錯有什麼用,到頭來你還不是我行我素!”柳子明越說越惱火,一想到柳雲軒到如今依舊癡迷於醫藥,便隻覺得心頭隱秘已久的心事被回想了起來,不禁越發氣悶,“跪下!不到晚膳的時辰不許起身!”
柳雲軒雖心不願,但是對於老父之話卻是違拗不得,隻得頷首應是。一時柳子明也無話,便隨意說了幾句走出了柳雲軒的院子。
柳雲軒轉過臉望向奉茶之後一直守在門口的香蘇,麵色清冷,幾乎不含一絲溫度:“方才爹爹來了,你為何不先進來通報一聲?”
香蘇臉色一慌,連忙跪下地去,腦袋深深地垂下,顫著身子道:“奴婢奴婢忘了”其實是她方才奉茶之後,便在門口和幾個小廝說話玩笑過了頭,待到反應過來,準備進來說一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柳雲軒眸色一寒,清秀的麵容上現出一抹淡笑來。他並未開口說一個字,但是渾身散發出來的清冷氣質卻是震得香蘇渾身抖個不停,她隻感到自己的心跳幾乎快要驟停,唇角哆嗦著半天都吐不出來一個完整的音節。
柳雲澤素來憐香惜玉,一見香蘇嚇得不輕,立即換上一副和事佬的表情,出來打圓場:“大哥不必怪罪她,她一個丫鬟,可憐見兒的”
柳雲軒擺手:“我並沒怪罪她。”語畢,沒什麼表情的看向香蘇道:“起來罷。”
香蘇如蒙大赦,立即起身含淚道:“謝謝大少爺,謝謝二少爺。”
柳雲澤勾起了香蘇的下巴,桃花眼微微眯起,頗為輕挑的道:“謝就不必了,還是換個方式報答本少爺罷。”
香蘇俏臉一紅,像是染上了最豔麗的胭脂一般,霞飛雙靨:“二少爺希望奴婢如何報答呢?”
柳雲澤還未答言,隻聽得那廂柳雲軒的聲音淡淡傳來:“若是**,出門右轉,往前走一裏路,自有良人靜候。”
柳雲澤訕訕地鬆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香蘇神情明顯落寞了些許,含著些遺憾之意,欠身而退。
夏雲依卻是忍不住撲哧一樂,出門右轉再走一裏路,可不是全青城最大的一家棺材鋪麼!他的意思,是要二少去和女屍們談情說愛麼?!這個柳雲軒,還真是損人不帶髒字兒,給柳雲澤吃癟。
柳雲澤素來膽小如鼠,最害怕那些神啊鬼怪啊什麼的,聽聞此言,他那臉頓時變得有些蒼白,目光隱含驚懼之色。
正在這時,杜蘅走進來道:“二少爺,雲二公子來了,正在您的院子裏靜候。”
夏雲依一聽到“靜候”二字,想起方才柳雲軒說的那句,差點兒控製不住噴了。柳雲澤顯然也明白這個小丫頭在樂什麼,於是報複性的走過來扯了扯她的臉頰,這才收回手告辭離開。
待到他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逆光處,再也瞧不見,夏雲依這才走到柳雲軒身邊,問道:“為何你爹這麼反感你從事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