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夏雲依胡思亂想之際,柳雲軒忽然邁步走入她的房間。他見夏雲依半天隻是坐在床頭也不起床,不由得微感詫異:“怎麼了?”
“呃”你怎麼忽然進房間了啊?是誰讓他過來的?夏雲依此時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真尷尬。她囁嚅了好半晌,卻依舊是吭不出一句話來。等到她抬起眼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措辭。
“到底怎麼了?”柳雲軒一見夏雲依支支吾吾,不由得疑心大起,自顧自的邁步靠近床邊,伸手把上夏雲依的脈。
夏雲依連忙輕輕掙脫了開來,陪笑著道:“我身體有些不舒服。隻怕這兩天都不能隨意走動了。”
柳雲軒聽了之後,臉上露出了關切的神色,隨即吩咐汀風去煮一碗紅糖水來,不要忘了在裏麵放一些生薑。他拿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看著夏雲依,輕聲叮囑道:“明兒我就要走了,你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你放心。”夏雲依點頭道,“你一走,雲依就準備去瞿府住段日子。橫豎瞿大人也要出征,瞿夫人待在家裏也是孤單。”
柳雲軒沉思了片刻,啟唇開言:“也好。畢竟那裏是你親生父母的家,你趁機和瞿夫人多培養培養感情。”
夏雲依伸手覆在了他手背上:“如此,你便安心出征吧。”
柳雲軒默然不語,隻是盯著夏雲依的手背,久久沒有挪移開來視線,像是陷入了某種深思之中。一直等到汀風進來的時候,柳雲軒才恍然驚覺,他從汀風手裏接過碗,遞給夏雲依道:“趁熱喝了吧,喝了就好受多了。”
夏雲依接過,慢慢小口品著。
等到夏雲依喝完之後,他才收了碗,站起身來:“好好歇著,別亂跑亂動。”說完之後,他便邁開腳步離開了之後,門口的陽光映照在他青蓮色的外袍上,反射出奪目的明輝,熠熠生光。
夏雲依眼神複雜的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心頭一片雜亂。她方才扯了謊,並未對柳雲軒說實話。她以自己來月事為由,消除了柳雲軒的一部分疑心,使得他認為夏雲依一時半會兒無法下地,走不了多遠,自然也就不會隨軍了。除此之外,她還對柳雲軒說自己要去瞿府住一段日子,就徹底使柳雲軒放下心來。
謊言背後,並不都是惡意,有時候也是善意的欺騙。
他們的初衷,都是不想讓對方擔心。
夏雲依喝了紅糖水之後,覺得稍微舒服了些,不由得歪在床頭靜靜地想著心事。
次日。
久晴的太陽忽然躲在了雲後,天色顯得有些陰沉,一掃前些日子幾乎要熱死人的溫度。大軍出征,百姓夾道歡送。所以一大早,街道兩旁就站滿了老百姓,人聲鼎沸,極為熱鬧。
大軍井然有序的出發,黑壓壓的一片,恍若黑雲壓頂,軍士的表情都極為肅穆。劇烈的風吹了過來,揚起旗幟的一角,吹得簌簌作響,格外醒目。
前麵有軍士戰馬開道,然後是大將和這次主導全局的鄭王軒轅楚清,後麵跟著排排軍士,再最後,就是一些醫務後勤人員。
夏雲依換上一套士兵服飾,跟著陳大夫坐在馬車裏,除了他倆之外,這馬車裏還有兩位軍醫。卻說陳大夫和這兩位軍醫可謂是元老級人物,在軍醫中都是赫赫有名的,所以才有馬車坐。而夏雲依,不過是趁機沾了陳大夫的光罷了。其餘的軍醫打雜的居多,就隻能跟在大軍後麵走了。
夏雲依秉承了裝聾作啞的原則,並不開口,隻是靜靜枯坐。倒是那兩位軍醫開始和陳大夫聊起天來,聲音你一句我一句的傳入夏雲依的耳朵裏。
“老陳,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忽然出山了?”
陳大夫眼觀鼻鼻觀心:“怎麼,你倆是怕我搶你們飯碗麼?”
“怎麼會?嘿嘿,你別多心。我們隻不過是好奇罷了。”
陳大夫看了他倆一眼,不鹹不淡的道:“如今國家危難在即,我等自然要貢獻一份心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極,是極!陳大夫果然心係蒼生,兼濟天下,我們自愧不如。”
夏雲依在一旁聽了險些噴了,這個老頭,果然會忽悠人!說的話也有模有樣,把人哄得五迷三道的。
陳大夫大概瞧出了夏雲依心底所想,他微一側過臉,瞅了她一眼,眸底現出了些許警告的意味。
夏雲依立即不笑了,端端正正的坐在原處,裝作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開玩笑,惹誰都不能惹這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