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屋裏的劉嬤嬤一腳踏進來,聞言便笑了:“哪能啊,老奴瞧著二老爺長大,四姑娘貞靜善良,與二老爺可半點都不像。”
“可不是,誰都瞧得出來,偏老爺就不愛聽實話。”鄭氏笑道,“劉嬤嬤難得來一趟,素雲,上茶。”
“二太太也忙,老奴還是不添這個亂了。”劉嬤嬤擺手道,“今兒人多手雜,老夫人擔心五少爺不好看顧,便叫老奴接到鬆榮堂去。”
“母親隨我想一道去了,原也是要把小五送過去的,隻是這孩子非要回屋收拾他那些寶貝玩意兒,累得嬤嬤辛苦一趟了。”
到了西院,簡千珝卻沒有去簡珞芳飄柳院,隻道:“你自去罷,我去給祖母請個安。”說罷又拍了拍簡珞瑤的肩,“流言蜚語,清者自清,不必庸人自擾。”
簡珞瑤心裏湧起一陣暖流,沒想到大哥陪自己走許久,隻是為了一句話。其實他不知道,比起嘴上的安慰,這樣一路堅定的陪伴,才是讓自己最感動的。
在簡珞芳屋裏坐了沒會兒,簡珞瑤幾姐妹便被喊去鬆榮堂見客,簡珞芳是新娘,素白的手絞著喜帕,端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今兒這日子,不獨簡珞瑤,其他幾個姐妹也都是盛裝打扮,五朵金花一踏進鬆榮堂,正在聊天的夫人太太們紛紛看過來。
這會兒還早,在老夫人屋裏坐著的便都是些姻親,老夫人和宋氏金氏的娘家都來了,因著不是鄭氏的兒女成親,鄭氏娘家遠在江南,來一趟不太方便,便隻一個在京裏做生意的族兄帶妻女來了,捎了江南鄭家備的厚禮。
簡珞瑤方跟遠房舅母見了禮,便被祖母身旁坐的老夫人喊了過去,親熱的拉著她道:“幾年沒見,瑤丫頭是越來越水靈了。”
簡珞瑤大大方方的應道:“舅婆也是越活越年輕了。”老夫人是她祖母的娘家嫂子,年紀大了鮮少出門,大姐簡珞婷成親就沒過來,簡珞芳是大房嫡出不假,但若她嫁的不是劉家,劉老夫人怕也不會出這趟門。
劉老夫人聞言笑了,滿頭銀絲輕顫:“你這狹促丫頭,越活越年輕那不成老妖精了。”
坐在簡老夫人右下首的一個年輕婦人掩唇笑了,湊趣道:“四姑娘這嘴甜的,長得又如此水靈,可說了好人家?”
此話一出滿廳寂靜,坐她對麵的年長婦人端起茶杯抿了口,借低頭的動作掩去眼底的閃爍,心道自個兒從蜀地過來,都聽聞了簡四姑娘的事,陪著不敢多話,這三房金氏的娘家姐姐一直隨夫在京裏定居,沒道理連這點消息都打聽不到,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難怪大姑子隻叫她多關照二房,她還以為大房與三房不和,現在瞧著三房如此不上台麵,確實沒應付的必要。
大金氏想是沒感覺到屋裏的尷尬氣氛,笑嗬嗬的道:“我有個侄兒端的是一表人才,又會念書,老夫人若不介意,不如……”
話還沒說完,簡老夫人不鹹不淡的擋了回去:“我四丫頭倒不勞親家費心了。”
宋氏的大嫂陳氏挑眉,這大金氏還真敢說,簡府這樣清貴的人家,怎麼會自降身份與商戶結親,還是二房唯一的嫡女!不怪老夫人如此毫不客氣了。
大金氏也不介意老夫人的態度,仍舊笑得一團和氣:“老夫人說的是,我這操的是哪門子的心,倒不如關心下自個兒親侄女,不過五丫頭還沒著落,六丫頭倒是有人瞧中了,興遠侯家,不知老夫人聽過沒?”
簡珞玥不由紅了兩頰:“大姨,你別胡說。”
瞧著她神態,眾人卻知這事估摸著差不離了,首座的老夫人眼神閃了閃,一時竟沒作聲。
饒是陳氏淡定,也悄然抽了口氣,興遠侯,難怪這大金氏如此囂張!不由看了看簡珞瑤,心下不由歎氣,三房各隻有一個嫡女,三個姑娘中,說句真心話,她嫡親的侄女兒芳丫頭,站在四姑娘跟前,也有些落了下乘,這四姑娘長得是所有簡家姑娘中最標致出挑的一位,氣質落落大方,眼神清正,按理說最得當家太太們的喜歡,隻可惜命不好。
陳氏不由糾結,大姑子獨獨叫她關照二房家的,怕就是為這四姑娘特意叮囑的,畢竟大姑子常年不在京,二房的鄭氏確實替她照顧了兒女,不過是投桃報李,隻是現在三房的六丫頭要與興遠侯府定親,她現在貿然插嘴……
還在糾結中,劉老夫人仍是一臉笑容的拉著簡珞瑤,道:“哪天瑤丫頭大喜,我老婆子定是要來討杯喜酒喝的。”好像沒聽到大金氏的話一樣。
老夫人也方笑道:“都來,都來。”
眾人紛紛打趣,絕口不接大金氏的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