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也是這個意思,她主持完庶女的婚事,便要回蜀地去了,管家權要了也沒意思,沒得得罪了二弟妹,自家女兒出嫁了,可在京裏還得托二弟妹照看,還有在準備明年秋闈的大兒子,樣樣指著二弟妹和二叔張羅,萬不能開罪。
正在宋氏想著怎麼向婆母和鄭氏表達自己沒有爭權的意思,鄭氏先開口了,她笑道:“母親說得沒錯,大嫂既然在家,哪能如此躲懶?也讓弟妹我鬆泛幾日罷。”
老夫人終於睜開眼,笑睨了鄭氏一眼:“還說你大嫂,我看就你會躲懶。”
“母親就當疼媳婦兒了。”
宋氏打量著鄭氏笑盈盈的臉色,忽然想起大嫂回去前對自個兒說的三房六丫頭的親事,不免聯想起來,金氏上回委實急了些,大金氏那般說,下的可不隻是四丫頭的麵子,別說火爆脾氣的鄭氏,隻怕也惹得老夫人不喜。
這是借著自己奪了三房手中那點兒管家權,索性自個兒兩月後就走了,到時候三房能不能撿漏,就看鄭氏的意願了。
想明白關竅的宋氏笑道:“原是想輕鬆幾日,不料被二弟妹看破了。”
眼看著就定下來了,金氏不由發急,別小看這點子管家權,丈夫至今還是個窮書生,跟著兩個大侄兒一塊準備明年的秋闈,沒一點進項,她自個兒娘家也不爭氣,陪嫁除了金銀首飾這些死物,也沒個能生錢的鋪子或莊子,一家子全指著那點兒月例,扣掉人情往來,手頭便緊巴巴的。
女兒又大了,要準備嫁妝,兒子也快了,樣樣都要錢,她不像大房二房底子厚,隻能自個兒想辦法鑽營,手頭這點子管家權都是鄭氏跟前伏低做小幾年才得來的,前兒二姑娘一個婚禮,她便從中撈了些,快抵得上兩個月的月例了,好容易嚐了些甜頭,如今說收走就收走,真如在她心頭割肉一般。
老夫人卻沒有給金氏開口的機會,揮了揮手道:“折騰一日,我也累了,你們都忙去罷。”
金氏欲言又止,在老夫人洞察一切般的眼神中,還是沒敢多說,匆匆出了鬆榮堂,追上宋氏和鄭氏的步子,“大嫂二嫂……”
主要看的還是鄭氏,鄭氏也仿佛感受到了熱切的目光,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聽說六姑娘好事將近?恭喜弟妹了。”
宋氏忍不住歎了口氣,往常都是喊六丫頭,今日卻是生疏的六姑娘,二弟妹果真氣得不清。原是想著六丫頭若真說得興遠侯家,金氏切莫得罪了,不過今日瞧老夫人和鄭氏的態度,她也顧不上那許多,興遠侯畢竟還遠著,她不在家時,子女倚仗的還是鄭氏。
宋氏打定主意,看了金氏一眼道:“六丫頭大了,三弟妹想是也得忙起來,難脫開身,老夫人也是為你著想。”
宋氏說得如此直白,金氏臉皮再好也不好開口了,笑臉僵在原地,頓了頓才道:“大嫂說的是,弟妹便不打擾二位商量正事了。”
瞧著金氏笑臉一收,轉身便走,宋氏才對鄭氏道:“三弟妹想是不高興了。”
鄭氏正“嗯”了一聲,道:“老夫人發話了,她便是有意見,也衝不得咱們,對了大嫂,珞芳回了門,大侄子也該收拾東西準備回書院了罷?”
說到兒子,宋氏的心思自然跟著鄭氏的話走:“自然是與小叔和千珝一道去。”
“小叔還不清楚,待夜間老爺回來了問問,千珝不是明兒下午,便是後日一早回書院。”
宋氏連連點頭:“秋闈在即,確實耽擱不得。”
被念叨的簡千珅和簡千珝兄弟倆正往簡府的方向趕,路上卻遇上一人,青衫長袍,聲音清朗:“千珅兄,千珝兄。”
簡千珅隻作揖回了一禮,沒說話,簡千珝卻眉目一斂,淡聲道:“當不得,陳大人特意守在此地,不知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