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想聽許沉淵提起,便將那些舊衣服扔下,順手拿起懷表,說道:“這不是我的東西,是我撿的。”
“你運氣不錯,隨便撿也能撿個值錢的古董。”許沉淵從岑想手中拿過懷表,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將蓋子打開,看到貼在懷表蓋子上的小照片。
那張照片,和他錢包最裏層珍藏的那張一模一樣,照片上年輕的女人擁著六七歲大的可愛男孩兒,兩個人都笑的十分燦爛。
看到這張照片,許沉淵心中的某種猜想似乎得到了驗證,他扭頭看著岑想,似乎透過她的臉,在回憶著什麼。
“還記得我那天在小河鎮跟你說過,我在河裏救過一個落水的男孩麼?這東西就是他的。”岑想說道,“那天他走的比較急,自己落下東西也不知道,後來我一直想還給他,可怎麼也找不到他了。”
許沉淵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然後將懷表重新放到岑想的手中,說道:“天意如此,你就收著吧,說不定你什麼時候就見到他了。”
岑想有些疑惑地看了許沉淵一眼,總覺得他有些奇怪。因為許沉淵並不是會無緣無故對別的東西感興趣的人,可今天對這塊懷表,他卻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興趣。
但岑想又想不出他的理由,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很快她就把東西收拾好了。
那個鐵匣子裏防著的是她少女時期寫的日記,專門弄了個盒子鎖著——岑家的人大概真的對她深惡痛絕,對她的東西碰也不碰,以至於她離開岑家的這幾年,這鐵盒子還好好地放著。
“老板,岑總,可以吃飯了。”就在這個時候,孫騰端著幾盤菜從廚房走出來,對沙發上的兩人說著。
岑想早就餓的饑腸轆轆了,一聽可以吃飯,便立即丟開手邊的東西,跑去飯桌,手忙腳亂地給三人盛了飯,也不等主人家開口,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孫騰的廚藝很好,手藝就連林家做飯的阿姨也比不上。
而許沉淵也算是慧眼識珠,找了孫騰這麼個特別助理,基本上全能,會帶路會燒飯會做家務,一個人頂半邊天。
飯桌上的氣氛很是沉默,沒有人開口說話,可卻有一種異常的和諧之感。
吃完飯後,岑想抱著自己收拾好的東西準備上樓,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她轉頭問道:“今晚我住哪?”
她記得前幾次來,她都是鳩占鵲巢睡許沉淵的房間,但那也是事出有因,而今天她總不可能跑去許沉淵的房間睡吧?
“之前那間房隔壁,客房時刻準備著,可以直接住。”許沉淵說道。
岑想道了謝,拿著自己的東西上樓,去了許沉淵說的客房。她從行李箱裏翻出睡衣,去浴室洗了澡,收拾妥當之後,便直接上床休息了。
開車本來就很累,而她又被林老爺子的電話弄的心煩意亂,哭了很久,所以她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根本沒用多長時間。
許沉淵將飯後收尾的任務交給了孫騰,自己回到主臥刷了牙,也躺在床上休息。
可他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中仍然回想著那塊懷表的事情——岑想的話沒有任何破綻和漏洞,那塊懷表的確是他當初跟母親躲到小河鎮的時候,在河邊玩耍時不小心弄丟的。
當年經常出沒於小河邊的人是岑想,救他的人是岑想,撿到這塊懷表的人也是岑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當初岑芸的話,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欺騙。
他始終記得那個用小小身軀將他從河裏托起來的女孩兒,有著燦若星辰的雙眸,還有溫暖柔軟的嘴唇。即便隻是人工呼吸的觸碰,卻在他的心裏留下了最刻骨銘心的回憶。
所以,當岑芸拿著懷表找到他,跟他說起小河邊的事情的時候,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相信了,麵對溫柔似水的岑芸,他自動地將她和過去那個救人的女孩兒聯係在一起,所以也答應了跟她在一起。
這麼些年,他固執的堅信,當初能那麼奮不顧身救人的姑娘,一定是善良而美好的,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的立場都堅定不移地站在岑芸這邊,甚至於……忽略了很多東西。
但如果這一切,都是苦心經營的假象呢?
想到這裏,許沉淵歎了口氣,完全沒有任何沉睡的欲望,他腦海中回想著過去的畫麵,思考著岑想的話,盡管他告訴自己,岑想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畢竟岑想如今手段高明、詭計多端,可他心中的天平卻已經慢慢地傾斜了。
可如今不管是真是假,他和岑想都在兩個對立麵,無法彼此成全。
許沉淵突然發現,即便揭開真相的一角,可對眼前這種局麵並沒有什麼幫助,他不可能放棄報複林家,而岑想也不可能放棄幫助林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