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被封住。被他用嘴封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雷雨之夜,也許是因為生命的絕境邊緣,秦大王固然一時情不自禁,忘了一切,好一會兒,隻知道拚命地親吻她,深深地親吻她,仿佛這樣天長地久地親吻,她自己就會好起來,就會像往日那樣活蹦亂跳。
許久,他才抬起頭,忽然驚異地發現,丫頭,她沒有咬自己!
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時候,她沒有咬自己。不但沒有咬自己,他甚至能那麼明顯地體會到她的親吻——她親吻自己!
主動親吻自己!
自己在海島上,苦苦哀求而不得,沒想到,在這樣的絕境,在異國他鄉的暴風雨的夜晚,她居然親吻自己。
多年夢想,一旦成真。
嘴裏還殘留著她嘴裏那種湯藥的苦澀的味道,卻如楊枝甘露一般清甜,香濃。這異國的旅店,仿佛變成了豪華的皇宮或者天堂,整個人都在飛升。
又仿佛是一次靈魂的飛升。
他喜極而泣,語無倫次:“丫頭,丫頭……”
就因為這一吻,萬死又何辭?
可是,她的軟軟的手,卻從他的胸膛上滑落開去,整個人,也坐得離開了他的懷抱一點兒。他下意識裏,立刻又伸手抱她。
“秦尚城,你做我的義兄,好不好?”
“……”
“好不好啊?”
他的眼睛,在黑夜裏,發出一種絕望的光,那是情感上的絕頂的領悟和痛楚——他一下明白,她是在告別,用這種方式跟自己做徹底的永久的訣別——從此,斬斷情感上的一切牽絆糾纏。
一吻定江山。
從此,自己和她,就是以這樣的方式,了結了全部的男女私情!
她的柔細的聲音還在懇求,手也悄然握著他的手,隻是此次,再也無關風月,隻是絕境之地的本能相依。
“你做我義兄,好不好?”
他不應,隻緊緊抱住她,眼淚在黑夜裏,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頭發上,燙得她的頭皮,一陣生疼。
嶽鵬舉的出行計劃,因為一場高燒而延緩了。
連續奔波,對金兀術一戰後,他身上的傷口全麵化膿,高燒不退。軍醫整日守著,可是,他一旦清醒,就要下床,最後,還是張弦頂了主張,給他服下了令人昏睡的藥劑,不讓他起床。
如果嶽鵬舉先丟了命,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
張弦心裏也著急,劉淇等人在外尋訪,尚無消息,秦大王的那兩個隨從,更是毫無消息。他心裏其實已經認定,花溶十之**已經無幸,焦慮得整日坐臥不安,不知嶽鵬舉醒來再問起,自己該怎麼麵對。
不止如此,花溶更是因為替他挨那一掌而喪命。
又過半日,終於坐不住了,又加派一隊人馬出去尋找。否則,嶽鵬舉醒來,自己更是無法交差。
卻說馬蘇和劉武二人,和張弦等辭別後,行出數裏,馬蘇忽然掉頭。
劉武問:“怎麼掉頭了?”
馬蘇苦笑一聲:“大王的性子,肯定不會回到海上。”
“你說什麼?”
“夫人受了重傷,受不得顛簸,走不遠,大王一定還在宋金邊境。我們不如回頭去找。”
劉武疑惑問:“那要不要告訴張弦他們?”
“不用。你想,大王千萬裏尋來,就是不想被他們破壞掉。到時,隻需要告訴大王他們的情況,該怎麼著,大王自己拿主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