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喝下半碗,葉逸突然抬頭看了林玉兒一眼,疑惑問道:“庶母,明弟呢?”
這“明弟”指的是葉明,林玉兒十七歲的親生兒子。
聽葉逸提及葉明,林玉兒心中一喜。她本就是來找葉逸詢問有關葉明的事情,可這話卻也不好自己厚著臉皮開口,要不著痕跡地引出這話題也並不容易,這半天她可就等著葉逸問呢。
林玉兒故作憂愁地歎一口氣,道:“明兒他一聽見鼓聲就走了,說是司農寺裏還有事情要做。大公子,您給明兒安排的是個什麼樣兒的官兒啊?怎麼整日起早貪黑的?”
一個月前,是林玉兒帶了厚禮上門求葉逸給葉明托個關係弄個官兒做做,品級不用高,清閑就行。可葉明自打上任之後就整日起早貪黑的,這不晨鼓剛響起,別人都是在這個點起床,葉明卻已經急匆匆地出門去了,而且一回到家就抱怨那工作有多累有多苦,林玉兒隻瞧見葉明那滿手的傷痕,偏生問了葉明是做什麼的,葉明也不與她說,林玉兒是又心疼又著急,這才又找上葉逸,想要問個清楚。
葉逸一聽這話,便蹙起了眉,一臉困惑道:“起早貪黑?這不應該啊……我托的人可是說那職位不費心也不出力,根本就是閑得很,何需起早貪黑?該不會……”說著,葉逸的眉心蹙得更緊了。
“怎麼?該不會是什麼?”葉逸的話音這麼一拖,林玉兒的心就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慌張地看著葉逸。
可千萬別是出了什麼岔子啊!
瞧見林玉兒這副表情,葉逸輕聲一笑,寬慰道:“庶母莫慌,我並不是說明弟受了欺負或者出了什麼事請。”
“那……那大公子是何意?”
葉逸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為難,看了林玉兒兩眼才猶豫著開口道:“庶母,明弟正值貪玩又會玩的年紀,又禁不住誘惑,如今入了司農寺,想必也交到不少朋友,他這起早貪黑的說不定都是與朋友在一起,庶母別太擔心。”
聽得葉逸這番話,林玉兒愣愣地眨眨眼。
林玉兒自然是聽懂了葉逸不便明說的那言外之意,也覺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三歲的孩子是在母親的身邊兒淘,可這十七歲可正是想要脫離母親束縛的年紀。難不成明兒當真與些德行不良的人廝混在了一起?
事情都說完了,葉逸的飯也吃完了,將碗筷放下,葉逸溫聲安慰林玉兒道:“不若這樣吧,左右我今日在外辦完了差事也是要回一趟大理寺的,就順便去司農寺看看明弟吧,若他當真為人所欺,我也好去幫他一把,若不是我也會勸明弟幾句,叫他收斂心性,庶母就不要擔心了。”
“好好好。”林玉兒趕忙點頭,不住地向葉逸道謝,而後又想到一事,“大公子,還有主公那邊兒……”
葉逸無奈苦笑,道:“打從我記事起,父親便愛書成狂,就連母親也總是抱怨父親將宮中書庫當做家,反倒將家當成了客棧,如今父親更是住進了國子監專心治學,倒是為難庶母了。”
林玉兒極為勉強地拉出個笑容,低聲道:“大公子言重了,妾又怎能與主母相提並論。”
葉逸歎一口氣,道:“罷了,我今日便也走一趟國子監吧,隻是不知能否見著父親。”
林玉兒起身向葉逸一拜,尷尬道:“妾妄言,給大公子添麻煩了。”
葉逸笑著擺擺手,便轉身離開。
葉逸出屋之後,林玉兒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這沒娘的渾小子,裝得什麼好人?不過是仗著正妻所出的嫡長子身份才能在官場混了個如魚得水,他得意什麼?
她家老爺雖然自請降職之後隻是個從三品國子祭酒,可在那之前可是做太子太傅的人!那官兒大著呢!地位高著呢!朝廷裏那些大官兒哪個見到她家老爺不要禮讓三分?這渾小子不過就是沾了老爺的光得了那些人的照拂罷了。
哼!可就算有人照拂,那渾小子在大理寺裏呆了四年還不隻是混了個大理寺少卿?他有什麼好得意的?若是換做她的明兒,定能做得比那渾小子好多了!
不過這渾小子與他那短命的娘一個樣兒,都是和善的主兒,走著瞧吧,她要這渾小子親手將她的明兒送上高位,待她的明兒借著渾小子的勢力踩在了渾小子頭上,再搶了渾小子的人脈,她倒要看看到時候那渾小子還有什麼可得意的!
另一邊,出了葉府大門上了馬車的葉逸也是冷了臉,靠著車壁雙眼緊閉,不知在盤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