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3)

親手做的胭脂受到了皇後喜歡,夏侯沛便覺得甜滋滋的。

皇後見她坐在自己身旁,一雙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臉色那小酒窩甚為可愛,頓時覺得她很是乖巧。胭脂盒子一直拿在手裏,圓潤的盒身並不硌手,她笑問:“廢了不少功夫吧?”

做胭脂時的生疏與人小力氣不足的不便利的確是讓夏侯沛遇到不少難,但能見皇後展顏,這一切便值了,哪怕遇到難題時覺得受挫,眼下回想起來,都是甜的。

夏侯沛心情雀躍:“一開始,是有些難的,不是花瓣搗得不夠碎,便是火候沒控好——好歹是做出來了,能讓阿娘展顏,兒之所為,才算值得。”

她從小嘴就甜。皇後是知道的,可眼下,仍是忍不住在眼中盛滿了笑意,道了聲:“貧嘴。”

夏侯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見皇後仍是眼中帶笑,不知怎麼的便更不好意思起來,連臉都有些發燙的趨勢。

她不自然地轉開眼,但腦海中不依不饒地出現皇後眉眼含笑的模樣,這是少有的美景,夏侯沛不知怎麼,隻覺得臉上的燙傳到了耳朵,傳到了胸口,整個人都熱乎乎的。

“天色不早,在此留了晚飯再回去。”皇後說道。

夏侯沛忙應下,小心翼翼地轉回眼,看向皇後,心中不知怎麼,竟有些緊張。

這緊張來得莫名其妙,夏侯沛忙又轉開眼,沒話找話,緩解那來得奇怪的緊張:“聽聞魏貴人在四處給三郎相看王妃?”

“她看上幾家,幾家也都有意,便遲疑這王妃之位,究竟許給哪家。”皇後道。

這麼一說,那種奇怪的緊張果然就緩解不少,夏侯沛自然了一點,笑道:“也不知阿爹怎麼想的。二嫂之父可不曾居高位。”

皇後淺淺勾唇,沒有說話。

但夏侯衷年已十七,婚姻大事,的確不好耽擱了。

在近年關之時,忽然傳出消息來,皇帝看中一女,欲聘其為廣平王妃。

廣平王正妃定下,自是得先說與皇後,不論皇子生母是誰,皇後為中宮,他們都是皇後之子。皇後一聽那女子出自何門,便微一勾唇,道:“聖人慧眼如炬,此女與三郎甚是般配。”

皇帝大為得意:“我觀其父,便知其女賢淑。既然皇後也說好,便定下吧,三郎也不小了,該有個淑女為配。”

皇後便道:“可說與魏貴人?”

“你是皇後,子女之事,我自先來說與你。”皇帝說罷,又自得地笑,“想來魏貴人知道,也隻有歡喜的。”

皇後看著他,也笑,溫柔道:“不說兒媳品行皆佳,單聖人用心,便足以使魏貴人高興。”

自己的良苦用心有人懂,皇帝自是欣然,他看看皇後,又覺得她是真好,知禮守禮,又有本事,自她入主長秋,後宮井然有序,從不曾讓他煩憂過。有這些優點在前,諸如皇後太過守禮而顯冷清,諸如皇後出身過高而顯驕傲,便不大重要了。妻者,承祭祀也,賢良便夠,其他不足,自有妃妾彌補。

皇帝心下頗悅,又想著正旦在即,早些將三郎終生定下,也好來個雙喜臨門,便辭了皇後,往魏貴人那裏去了。

卻說魏貴人隱約聽聞皇帝有了兒媳人選,便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夏侯衷年歲到了,她相看過,自不免與皇帝交流,以免出現她在這邊許了一家,皇帝在那頭又有旁的人選。

“轉眼間三郎便到了娶婦的年歲,妾記得他小時候粉雕玉琢,貪玩愛笑,連阿姐,都喜見他,不曾想歲月如梭,他這便大了。”魏貴人如是說。

皇帝一聽便想起了從前夏侯衷小時候的模樣,慈父心腸頓生,當即便允了:“我必為三郎擇一佳婦,不令他委屈。”

魏貴人這才放心下來。

這會兒佳婦人選已有,魏貴人自急於知道,但她也知,皇帝必會先去說與皇後,轉而又擔憂皇後從中使壞。攪了三郎好姻緣。

這般七上八下之下,好不容易等來皇帝,她忙迎了出去。

皇帝笑意灑然,見了她,也不賣關子,直言道:“女郎溫柔賢惠,相貌昳麗,更難得的是還通詩文,必能與三郎琴瑟相和。”

魏貴人歡喜不已,頓了頓,她又想一件要緊事,問:“這般,方配得上我們三郎,隻是不知這是哪家女郎?”女郎之父任何職也是重中之重。

皇帝得意道:“詩書傳家之門,其父今任崇文館學士。”

魏貴人大喜。

亂世出英豪,朝中居高位諸公有不少除了擅於論政,還是文采斐然之士,故而身上便兼了崇文館學士之職,留下膾炙人口的詩篇佳句。譬如丞相高宣成,尚書左仆射秦勃,支度尚書管鴻儒,大鴻臚魏會,護軍將軍蔡淵等身上都掛了崇文館學士一銜。

這些人,任取其一,皆是三郎大助力。魏貴人喜不自勝,忙道:“謝聖人苦心。”

皇帝捋須,欣然笑道:“你也覺得好,那我一回去,便向女家通個氣,而後便令擬詔吧。”

魏貴人應允不暇,而後問了一句:“不知究竟是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