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 / 2)

有些人生來便與眾不同,隨著年歲漸漸增長,成長過程中便展現出與眾不同的風采,待到成人,更是沉著奪目,光映照人。

托出生時帶了上一世記憶的福,也托了她上一世不那麼懶怠,擊退了不少覬覦她權力家世的人,積累出了不少經驗,夏侯沛便屬於生來便與眾不同的那類人。

就是這般“天賦異稟”,她尚且勤學不輟,方能在皇帝考校時,應答如流。

夏侯沛學得頗雜,不說史詩經綸,音律騎射,連天象都有涉獵。但,生有涯,知無涯,時光有限,精力有限,哪兒真的樣樣精通?自她讀通了皇帝交代下來必讀的幾部書,崔遠道便未再與她尋新的書來,也未再多與她講什麼道理,隻看她想知道什麼,再客觀地傳授與她。

崔遠道做祭酒有十幾年了,桃李遍天下,門下出眾子弟數不勝數,自然知道因材施教。老師如何教導,便依樣畫葫蘆的,那不是王,那是傀儡。

而夏侯沛也將目光放到了皇宮之外。

不知皇帝出於什麼心思,他將大將軍魏師加征南將軍銜,假節都督揚州軍事(類似東南軍區總司令),派去揚州駐守,大將軍銜仍舊保留。原先駐守揚州的楊為哉被調回京來,任領軍將軍,正二品,督管皇宮與京城防衛。

不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在調配糧草,今日征這郡的糧,明日調那郡徭役,各處軍隊都在積極操練,擺明了大戰在即,少則一年,多不出三年,必有一場大仗要打。這時派魏師去,是讓他與部眾熟悉,待到將來,沙場上再立赫赫戰功,顯然是在偏向魏氏,但眾所周知魏師是擁護太子的,在這時將全力護持太子的大將軍調出京,是出於何意?

皇帝的心思,是不會讓人看透的,在眾人以為皇帝是對太子不滿,要削弱東宮勢力之時,他又大張旗鼓地聲稱,皇長孫年已五歲,該出閣讀書了,欲延名師善加教導。

這麼一看,又是看重東宮,看重東宮血胤的意思。

這些,夏侯沛是不會去管的,她喜歡透過表象看本質,不論皇帝做了什麼,他見太子的次數,是的的確確地大大減少了。哪怕皇帝眼下還無無廢立之心,對太子的親近是遠不如以前了。

想到大郎,夏侯沛亦是可惜的,乃至還有些愧疚,可這世上,本是以利為先,皇位隻有一個,她也不願去充什麼好人。她本就,勢在必得。

哪怕一開始沒有,現在,也是絕不肯放手了。

又是一年秋獮,今年秋獮演練,不是皇帝親自指揮,乃是楊為哉擔任元帥。

夏侯沛便跑去找了皇帝,她也要上場參與。

皇帝搖搖頭:“不成不成,雖是演練,也是真刀真槍,傷了怎麼好?”

上一回她遇刺的事還沒弄清楚呢,真是讓人發愁。

夏侯沛豈肯罷休?太子在軍中有魏師,太子若不是太子了,魏師必然轉而支持夏侯衷。她在軍中雖有崔質道與崔驪,崔氏旁係中也有不少武職子弟,究竟不夠分量。將來夏楚之戰便是她爭取軍中力量的時候,在此之前,她得先展示自我。

事實永遠比言語有力。夏侯沛二話不說,一個眼神下去,便有內侍獻上弓箭來。她屏氣凝神,幹脆利落地引弓朝天,片刻,箭離弦,如一陣風,帶了呼嘯之聲。

夏侯沛收手站好,淡定地仰首望去。皇帝噙了抹笑,亦隨她看去。

須臾,殿外一片歡呼:“射中了!射中了!秦王殿下射中了!”

是一隻離了群的大雁,更妙的是,那箭從它的頸中穿過,不知是有意還是湊巧。

夏侯沛大步走過去,一把拎起侍衛拾來的大雁,返身走來。皇帝笑著擊掌,連聲道:“不錯,不錯,可見是下了苦功夫去勤練的。”

夏侯沛拎著那隻碩大的大雁,就如一個勢必要霸占戰利品的孩童,將她的孩子氣表現得恰到好處。

皇帝說罷,又在心下點了點頭,肯勤學苦練,可見十二郎心性堅韌,不過,也究竟是個孩子,再沉穩,也不免貪玩,上回狩獵如此,此次要參與演練亦如此。

麵對一個孩子,任誰都會放鬆下防備。

夏侯沛神采飛揚,把大雁遞給一旁的近侍,拱手央求道:“讓兒也參與演練吧,總要讓兒看一看,是紙上談兵,還是果然有點真本事了。”

這次,皇帝沒反對了。

秦王殿下親自下場,自然不會是個小兵。

究竟居何位,還得看楊為哉。皇帝出身軍旅,自然知曉軍中權力集於一身,方可令行禁止。既然已任命楊為哉為元帥,他便不會出手幹擾。

楊為哉為將多年,曽掌百萬大軍,懂的非但是行軍打仗,還有陰謀策略。他在揚州苦心經營,起早貪黑地練兵,為的便是一舉攻下楚京,摘下這一統天下的頭功。可誰知,這多年的不辭勞苦,卻在即將有了成果之際為人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