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意還沒回答,舅媽就白了他一眼說:“哪能不適應,那可是傅氏,你以為那是誰都能進去的嗎?我可是聽說了,傅氏都隻招重點大學畢業的。”
林瀚埋頭吃飯,不敢跟他媽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觸,就怕觸黴頭。
紀媽媽心裏其實心疼女兒一個人在外麵住,還經常加班,不過這時候也不好說這種話,畢竟外人聽來還是很拉仇恨的,紀意隻能笑著點頭,嘴上也沒說話。
傅氏不是好進的,但一進去那就是一個人當成兩個人使。
雖然沒人搭話,但舅媽還是繼續道:“小意呢,五年前發過一次高燒醒來之後,整個人就變聰明了,這還考上了重點大學,誒,姐,我是真的羨慕你啊,有個好女兒,又有本事又聽話,哪像這小子,我估計是要被他活活氣死了。”
紀意幾乎每次過來都能聽到這番話,大家都感慨她發燒醒來之後,雖說失去了記憶,但比以前聰明了不少,那時候她剛上高三,試著做卷子的時候,隻覺得那些題目都很簡單,不過她也沒有以前的記憶,所以聽著這些誇獎和感慨,心裏倒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傅時舟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才回到傅宅,剛進屋子,傅太太就笑盈盈的迎了過來,“今天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瞧瞧,這又瘦了一圈了,可得好好補補。”
“是啊,二弟是瘦了,我再讓廚房做點甜品吧。”一旁的嫂子鍾雨也開始搭腔。
傅時舟臉色不太好,越發瘦削的身材讓傅太太看了一陣心疼。
他漠然的看著母親還有嫂子,那眼神就算是至親看了也覺得身處於寒冬臘月中,過了片刻,他輕啟薄唇:“不用了。”
鍾雨看著他這幅樣子,心下不忍,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這個小叔子從五年前開始就這樣了,好像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他都漠不關心,有時候回來吃個飯,說的話都不會超過五句,為此丈夫也是頭疼不已,不過傅家的每個人都知道,他不會好了,那個人走後,傅時舟就像是行屍走肉般活著。
飯桌上,無論是傅太太還是鍾雨,都極力的想讓氣氛盡量輕鬆溫馨一些,隻不過傅時舟都懶得附和她們,隻是低頭安靜的喝湯。
見從前那個總是賴在自己肩頭撒嬌的小兒子,現在成了這幅模樣,傅太太眼眶險些紅了,隻不過這五年來,足夠她清楚地明白一個事實了,那就是從前那個體貼且意氣風發的兒子,再也回不來了。
傅時舟吃了個午飯之後就走了,鍾雨陪著婆婆在花園裏喝茶。
“你說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傅太太怎麼都想不明白,“頭兩年的時候,我以為他隻是傷心一陣,很快就會好的,現在他竟然連回家吃飯都當做例行公事一樣,這個家就讓他這麼難受?”
鍾雨沒說話,她其實也見過那個女孩子幾麵的,看起來很溫柔很幹淨,一看就是那種江南水鄉的婉約女孩,隻不過傅家的這些人都不認可她,當年就是丈夫也跟婆婆想的一樣,傅時舟也隻是會傷心一段時間而已,最多也就一兩年,他會好起來的,可是,沒人會想到,他再也不會好起來了。
“你說時舟是不是真的不結婚啊?”這才是讓傅家人最頭疼的地方,那個人的葬禮之後,傅時舟就很明確地通知了他們,這輩子他不會結婚,更不會要孩子,一開始,他們都以為他隻是在發泄痛苦的情緒,可是這五年下來,再也沒有人把這話當成是玩笑了。
他是真的不會娶任何人,這輩子傅時舟都會守著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鍾雨作為大嫂,還是知道一些內/情的,她有時候看著這樣幾乎是在自我折磨的傅時舟,忍不住在想,那個人活著的時候,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她呢?
“我要是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當年我就是求,都要求她進我傅家門,可她都已經走了,走了五年了,時舟不可能一直這樣一個人吧?”傅太太扯了扯嘴角,眼裏的無奈還有逐漸蒼老的麵龐讓鍾雨看了都忍不住心酸,傅太太有些無力的閉了閉眼睛說:“現在隻要有人能讓時舟走出來,我給她下跪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