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遠城沉思片刻,在紀意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開口了,“我小時候被狗追著咬過……”
他剛開這個頭,紀意就撲哧笑了出來。
“嚴肅一點!嚴肅一點!”賀遠城佯怒,“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看到狗都會怕,後來在國外,我一個鄰居養了一條狗,有一次鄰居要出去,拜托我照顧那條狗,我實在沒辦法拒絕就答應了,一開始我真的很怕,當我戰戰兢兢給它喂了狗糧時,它竟然舔了舔我的掌心,在短暫的三天相處中,我不再怕了。紀意,你要知道,其實你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了,任何人都給不了你什麼建議,人生這麼短,吃想吃的東西,愛想愛的人,管那麼多幹什麼?”
紀意一怔,“我已經有了答案?”
“當然,”賀遠城微笑著看她,“你忘記了你剛才說,其他的菜你都不喜歡吃,你還是喜歡吃魚……”
在機場,賀遠城目光柔和的看著紀意,“紀意,說真的,如果你要跟這個莫竟在一起,還不如考慮我呢。”
“哦,拜拜。”
賀遠城笑了出來,“紀意,如果你跟這個莫竟結婚的話,我是不會給份子錢的。”
紀意這才笑了起來,“放心,你的份子錢給定了。”
紀意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她走近病房,看到傅時舟根本就沒動中午的飯菜,頓時也有點怒了,“你沒吃飯?”
傅時舟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哦,忘了。”說著他就起身要去吃,被紀意攔住了,“別吃了,都冷了,算了,我帶你去食堂吃吧。”
去醫院食堂要經過一個小花園,傅時舟穿著病號服,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套,他沒什麼精神,眼神都很空洞,他突然拉住了她,走到安靜的一邊,怔怔問道:“你真的……跟莫竟在一起了嗎?”
他問出這話的時候,以為自己會很痛苦,哪裏想到已經麻木了。
這段時間她跟莫竟越來越親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在麻木之餘,又覺得有一種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的茫然絕望感。
傅時舟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眼睜睜看著她跟其他的男人眉來眼去,而他隻能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繼續像個傻瓜一樣笑著。
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比當初剛接手傅氏的時候還要手足無措。
紀意看他這樣,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裏的滋味,又像是愉快,又像是失落,五味具雜,說也說不清楚,隻能歎了一口氣,忍下心裏的複雜道:“就算不是莫竟,也會有其他人。”
傅時舟可能一下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回答,他後退兩步,最後直接坐了下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該說的話都說了,現在已經詞窮了,又或者說,他認清楚了自己的立場,是沒有說話的餘地了,沉默片刻,他突然開口道:“我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他的目光很是茫然,失去了焦距。
紀意聽到這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曾經也自問過,他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們?難道說他們從一開始就錯了,不適合的兩個人不管怎麼樣就是不適合!
“小意,這些天我就在問我自己,如果當初我去的不是W市,隨便哪一個城市,我們會不會比較開心一點?我很確定,我不會遇到第二個你,我也不會喜歡上別人,那麼,等我爸把我找回去的時候,我可能會為了傅氏,找一個能給傅氏帶來利益的人結婚,我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有一個快到巔峰的事業,有所謂的門當戶對的妻子,可能還會有一個孩子,可不知道為什麼,很多人夢想的這種生活,我卻覺得是種痛苦,與其這樣,我寧願像現在這樣愛而不得。你呢?”傅時舟說話語速很慢,看得出來他正在強撐著。
紀意站在他對麵,仔細想著,過了一會兒道:“我會按照我上大學時的規劃,五年之內當上主管,找一個跟自己差不多的,彼此喜歡的人結婚,如果沒有遇到你,如果我沒有死,我今年就二十八了,按照我的計劃,我現在已經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是為什麼,想著這樣的生活,內心竟然一點期盼都沒有了?
她想到了,因為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會遇到愛的人,如果不是愛的人,隻是喜歡的人,總覺得……好像少了很重要的一塊。
這樣的生活,她還是會有的,對不對?她今年才二十三,隻要她堅定一點,她也會在二十八歲有自己的丈夫跟孩子,可是,她內心深處隱隱排斥著,為什麼呢?是因為這個人……不是他嗎?
傅時舟起身,他看著紀意,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眼裏的光漸漸消失,好像沒什麼生機了一樣,“紀意……”
紀意猛地一怔,這還是他在知道她是辛意之後第一次這樣叫她。
“紀意,這樣吧,我繼續愛而不得,繼續活在這樣的痛苦中,你過你夢寐以求的生活……”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突然,她被拽到了他的懷裏,她聽到他悶哼了一聲,像是撞到了他還沒愈合的傷口,紀意錯愕不已,剛想抬起頭來,傅時舟的唇就壓了下來,本能反應就是掙紮,隻是他的力氣太大了,他吻得越來越用力,也越來越絕望,她隻覺得臉頰都濕了,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哭了,後來眨了眨眼睛,才發現,原來是他哭了。
他放開了她,轉過頭,明明是一米八七的大個子,他看起來卻那麼的蕭瑟。
“我不會再煩你了。”
說完之後,他覺得自己的心髒都空了一塊了。
就這樣吧,我繼續愛而不得,永遠活在痛苦跟悔恨中,你將永遠幸福。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