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的很好,在德國的這二年,白天可以被忙碌所填補,夜晚卻時常的輾轉難眠,因為害怕夢中的蒼涼與恐懼,多少個如水的夜空,璀璨星辰繽紛了我寡淡的華年。
我準備打個電話給江母,這兩年我們隻通過一次電話,還是我剛到德國的時候,
就打了那一隻,也隻簡短的跟她說了幾句話,就匆匆的給掛了。
之後,除了母親,所有的人我都不再聯係,也沒人能聯係的上我。
電話很快被接通,江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親切,可我隻覺得這些人都離我已經很遙遠,遙遠的我已經忘記了曾經在這片土地上,都發生過什麼“喂,哪位?”
“江阿姨您好,是我,來茴。”
電話裏傳來一陣沉默,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接受不了。
“你終於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我們在城北的雲茶坊見。”
“好,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把自己從頭到腳的修飾了一遍,現在的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季來茴了。
坐在出租車上,目視著b市的一景一物,還是和二年前一樣,隻是再也沒有兩年前的心境,有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
雲茶坊是個比較不知名的茶館,離市區比較偏遠,選擇這樣的地方,我即使不說,江母也是明白原因的。
路上堵車,整整晚到了半小時,當我踩著高跟鞋走到江母麵前的時候,她的眼神告訴我,她非常的震驚。
完全如我預料之中,以前的季來茴素顏朝天,現在的季來茴濃妝豔抹,已經完全看不出昔日的影子,像是另外一個人。
“來茴,幾時回來的?”
江母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輕輕的握住我的手,像過去那樣,心疼的凝視。
“昨天回來的,本來昨天就想聯係你,可是下了飛機太累,就先休息了。”
“你怎麼現在化這麼濃的妝?”
她有些陌生,我要的就是所有人都對我陌生。
“德國的女人都化妝,我也就跟著習慣了。”
這是多麼牽強的理由,其實我隻是在麵對過去的人時,才會化的連我自己都不認識。
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了,還有誰能認出我?
“你現在住哪裏?”
“暫時住酒店。過兩天我要去一家美國的公司麵試,到時候會在附近找房子。”
江母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問:“為什麼選擇留在b市?”
對於她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沒有答案,我也有問過自己,最終卻隻能告訴自己,不是每件事,都有原因的。
“因為這裏發達唄。”
隨意的笑笑,我又一次掩飾了所有別人猜不出的東西。
“你在德國這兩年過的好嗎?”
“很好呀,你看我現在是不是比以前輕鬆多了?”當一段感情被埋藏,別人就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沉重。
“那你母親還好嗎?”
江母扯東扯西,其實我知道,她真正想問的,並不是這些。
“恩,挺好的。”
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問,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半響,江母還是先打破了沉默,問出了她從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
“來茴,你還愛著銘晟嗎?”
握著茶具的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從來都沒問過自己。
“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我們現在這樣對彼此都好。”
“我看你們一點都不好!”江母歎息:“你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我如實回答。
“為什麼沒有?因為忘不了他?”
“愛情是一件讓人很累的事,我沒有力氣。”
江母再次歎息:“銘晟一點也不好。”
之前在德國已經從於沐口中得知了他的一點消息,現在江母想說什麼,我心裏其實已經了然。
“他還是走不出去嗎?”我淡淡的問。
“你們都變了,你變得別人走不進,他變得任何女人都可以靠近,以前是你教會他快樂和幸福,所以他因為你變得專情溫柔,而現在,他又回到了過去,成了一個冷漠無情的人,除了和不同的女人周旋,對待任何人任何事都絲毫沒有感情!”
如此說來,江銘晟真的變了。
“林美琪還在他身邊嗎?”
江母搖頭:“這兩年一直都在,就在上個星期傷心的走了。”
“為什麼?”
我有些驚訝,難道是因為她受不了江銘晟的濫情?可是兩年都忍了,為什麼現在卻忍不下去了“因為銘晟總是把她當作你。”
江母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剛好拿起茶壺給她倒水,所以一不小心,茶水就倒偏了方向,全撒在桌子上,頓時冒著熱氣的水順著桌沿滴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