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麗婭眼中有擔憂之色,但一閃即過,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微笑道:“沒事的,有我在呢。”
特雷斯重重點頭,顯然這個一直羞於世麵的王子對他的妹妹深信不疑,隻是他想了想,卻又忍不住道:“妹妹,我看那個邵逸龍公爵很親切啊,他的兵都偶爾和他開玩笑,還有他對他的妻子。那個多恩隻是他手下一個將軍,我實在想不通,他憑什麼這麼囂張?我們是王族成員,怎麼說他也要對你見禮才是。可是白天他那般舉動,簡直就是心存反意。”
希麗婭收起了笑容,忽然覺得有些感觸,向那窗外看去,隻見天色已晚,夜幕漸臨。
“那個多恩是有些囂張,但他囂張是因為背後有邵逸龍撐腰,現在的邵逸龍人望在國內鼎盛,在軍中更是超過了沃拉斯頓元帥,被尊為戰神。不列一戰,我們慘勝,原本的四個軍區,百萬大軍,現在已不足五十五萬,沃拉斯頓的北方集團軍隻有二十萬,岡特的西北集團軍名存實亡,王都守衛不足十萬,邵逸龍的西方集團軍雖然隻有十五萬,可他控製著不列大半國土,不列敗兵或是零星反抗我們、或是卸甲歸鄉,這剩下的就都投入了他的麾下,整整三十萬啊,都是不列多年征戰的老兵,”她淡淡道,“我國號稱有九十萬大軍,可有三十萬是不列敗兵,都在邵逸龍麾下,再加上邵逸龍本部十五萬,還有聞名天下的墨林軍團、巨魔戰將,也就是說我國現在的九十萬大軍,有四十五萬是邵逸龍的私人軍隊,還是戰力最強大的四十五萬,你說他有囂張的資本嗎?”
說到這裏,她安靜了一會,雪白的臉龐在明亮的燈光下隱隱有淡淡的紅暈。
特雷斯剛剛放鬆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緊皺眉頭,道:“那這麼說,就算他要造反,我們也沒辦法了?”
希麗婭忽然坐起,麵有寒霜,目光如刀,直盯著特雷斯,道:“你怎麼知道他要造反?”
特雷斯吃了一驚,呐呐道:“沒有,我是、是隨便說說。”
希麗婭看了弟弟半晌,緩緩收回目光,道:“邵逸龍這個人打仗的時候嚴肅謹慎勇猛、又善用奇謀,令人防不勝防,而在平日裏卻親切有加,如親人一般,當真讓人看不透。不過我看他沒有太多的野心。隻是四哥,你要知道。眼下卡隆帝國是父王即位以來極困難的時候,各種不利情況都一齊而來,在這個時刻,邵逸龍公爵的態度對我們卡隆王家的命運舉足輕重。
首先,南方大地伊爾之所以不敢侵犯,全賴邵逸龍一人,沒有他我們麵對的可不僅僅是法蘭一國;其次,如今的北方集團軍、西北集團軍殘兵聯合抵抗法蘭進攻,這西方集團軍是卡隆帝國最後的精銳,往後日子中隻怕要越來越倚重它的戰鬥力。你這般隨意說出造反的話,卻不曾想到以你王子的身份,句句都有政治含義,一個不小心,隻怕就逼反了他,就算他不反,他手下多恩這樣的將領也會把他推上王位,那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你一定要小心。”
特雷斯幹咽了一口唾液,道:“知道了,妹妹。”
希麗婭目光轉柔,點了點頭,躺了下去,合上了雙眼。
特雷斯看著她,道:“怎麼了,妹妹,禰很累嗎?”
希麗婭搖了搖頭,仍沒有張開眼,道:“不是,這裏的情況比我在漢首城裏時想的還要糟糕,有些頭疼啊。”
特雷斯默然。
希麗婭忽道:“如果……如果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我,那我們就不用擔心他會造反了,而我也很……開心,”
說到這裏,希麗婭臉上忽有譏誚之色,道:“我從父王那裏就注意他,慶祝豐州大捷,我故意不看他一眼,而他竟也沒有看我,後來又數次據我千裏之外,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妹妹,你喜歡他?”特雷斯聽出了意思,自己的妹妹美若天使、地位尊貴,曆來為眾人捧的星星,隻是妹妹本身聰慧無比,熟讀各類書籍,乃至善用權術,是有能力的女人,無數年輕俊傑妹妹都看不上,或許她喜歡的就是邵逸龍這般有絕世才華的大英雄。
“不,我恨他!再強大的東西,一旦內部出了問題,都會毀滅。我倒要看看,他的部下是不是真的鐵板一塊,今日他這般無視我,卻不知日後失意時能否還能這麼囂張?”
特雷斯從側麵看著美麗的妹妹,忽然覺得有些心寒,隻是這感覺隻在心中停留了片刻,就見希麗婭站起身,用手輕輕把一縷長發撥到耳後,對他微笑道:“該準備一下了。邵逸龍今晚在城主府為我們接風,我們也趁這個機會見識一下這承德城中的人物吧。”
特雷斯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同時聽到希麗婭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當他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隻見希麗婭不知何時已走到窗前,向外眺望。
外邊是黑沉沉的夜,那黑暗如山般壓來。窗前是她靚麗的容顏。恍惚中有那麼一種感覺,那美麗驕傲佇立,不可逼視,與那黑暗決然對峙,不肯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