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旻宇微微皺眉,冰冷的雙目透出一絲不解的體貼,上前半蹲著看向滿臉痛楚的方恩諾,柔聲問道:“怎麼了?”
“是因為我,我不知道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方恩諾秀眉緊蹙,痛苦的喃喃自語,抬頭對上白旻宇關切的目光,低聲道:“藥,我給了一瓶給佐藤大佐,讓他,讓他驗證,可是我以為他會送去實驗室,沒想到,沒想到他用了…”
方恩諾愧疚的看向小女孩,內心煎熬。她甚至在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與佐藤大佐交易,後悔自己幹嘛不多給他幾隻盤尼西林,或許從一開始,她就錯了,她被利益和爭鬥蒙蔽了雙目,自己如同錦衣夜行者,在漆黑的夜中蒙起雙眼,隻知道身穿華服,卻不知這華服上布滿了鮮血和白骨。
一個溫熱粗糙的觸覺輕輕碰觸方恩諾的臉頰,方恩諾抬頭看去,隻見小女孩揚起天真的笑容用纏滿紗布的手,小心的替方恩諾擦拭眼角的淚痕,奶聲奶氣的說道:“不怪姐姐。”
明明她們才是受害者,可為什麼…
沒有責怪,沒有怨懟,甚至沒有一絲猶豫,女孩的手好似冬日的手爐一般溫暖著方恩諾此刻瑟瑟冰寒的內心,那顆心髒好似漸漸從黑暗中複蘇了過來。柔軟的疼痛紮痛了方恩諾的雙目,鼻子一酸,淚珠如斷了線一般,方恩諾將小女孩緊緊抱住,低聲道:“謝謝,謝謝你”
小女孩一愣,旋即笑了起來,溫暖的好似春日裏第一縷暖陽,在這個荒蕪許久的別墅裏,一朵夏花悄然綻放。
“師兄,這兒算我一個”
——夏公館——
深夜的燈光照亮了原本該沉睡的夏公館。
方恩諾正拿著紙筆來回清點客廳中的物件,隻見從鍋碗瓢盆到小碳爐,從米麵油到茶葉水壺,從衣衫到被絮,原本空曠的客廳被堆的滿滿當當,劉管家吩咐著仆人們整理打包,忙的熱火朝天。
“劉大哥,我瞧著著還缺個煮粥熬藥的砂吊。”方恩諾看著手中劃了一道道橫杠的清單,揚聲問道。
“是,小姐要的急,所以拿出來的都是庫房的備貨,明日我去采買,小姐放心,誤不了事。”劉管家細細掃過這些零碎,笑著問道:“倒是小姐怎麼一回來就要這些物什,還要的舊物,這是?要給老太爺他們送去?還是給夏小姐送去?還是容我置辦新的好的吧?”
“啊?不用不用,這個,是送與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的,他,家道中落,剛剛搬到舊宅子裏,送些新的好的,隻怕會多想。”方恩諾尷尬的笑了笑,擺手道。
劉管家猶豫了一下,便笑著點了點頭道:“還是小姐考慮周全,廚房中有三個正用的砂吊,不如,我去取個來?”
“行呀,啊,取個大的來,他家人口多。”方恩諾笑著補充道。
“哼,對一個外人上心,怎麼也不見給父親他們送點去!”方子柔不知何時穿著一身舊睡衣立在客廳外,冷眼看著方恩諾怒聲質問道。
方恩諾回過頭去,隻見方子柔耳垂空虛,脖子空蕩,手腕不見一件首飾,連同這身睡衣看起來也是舊衣,全然不見原來精致富貴的模樣,這些日子隻怕方子柔這個傻子沒少貼補梅園那邊。
方恩諾嘴角劃過一抹諷刺笑盈盈的說道:“是,整個夏公館都是我的,我就願意偏幫外人,誒,說來,除了父親之外,其他幾個好像對我而言也就是個外人不是嗎?還是有著血海深仇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