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愛是堅持(2 / 2)

陸遠書歎了口氣:“……你到底嫁不嫁?”

“誠意呢?”沈瓊寧哼了一聲反問,“鮮花,鑽戒,表白,都沒有你求的什麼婚啊?”

“我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陸遠書搖了搖頭,左右看了一圈,指了下窗戶上擺著的多肉,“那盆多肉你願意收下嗎?”

沈瓊寧:“……你在逗我嗎,那是我送你的好嗎,不願意!”

“我猜也是。”陸遠書點點頭,從書桌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遞過去,“那這個呢?”

一對鑽戒在黑絲絨小盒子裏靜靜地閃著光,沈瓊寧看著它半晌,在午後的陽光中笑眯眯地伸出手:“不是我男朋友單膝跪地幫我帶上的我不收。”

那時夏天的陽光熱烈又燦爛,她二十來歲的年紀,鮮活明媚,不知人間愁苦。陸遠書站在一個人生的岔路口向她伸出手,她自以為設置的千難萬險兩人都已經共同走過,於是義無反顧地向婚姻這座圍城走。再壞能壞到什麼地步呢?她滿不在乎的想,她牽著和她相愛的這個男人,什麼差異磨合不開,什麼困難度過不了,隻要有他在,那就一切都好。

沒想到人生八十一難,至此不過是開了個頭。

婚姻和愛情是兩碼事,這句話聽過許多次,但要是沒有親身經曆過,恐怕永遠無法感同身受。沈瓊寧想單論愛情我和陸遠書能相愛一輩子,死去活來活來死去不在話下,秀恩愛虐狗異常拿手。但是婚姻不光隻有愛情,也不僅是她以為的包容對方的小毛病。兩個成長環境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僅需要交融,更需要退讓,需要犧牲,需要堅持,需要放棄。

這是與另一個人柴米油鹽榮辱與共的責任,托付終生互相支撐的豪賭。每個人麵臨的磨難並不相等,總有那麼一些人的一輩子要比別人來得更崇高,更坎坷,更辛苦,更折磨。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誌,勞其筋骨,想成為更好的人,注定要承受更多的苦。

但我也不會成為什麼名垂千古的大人物,沈瓊寧狼狽地抹著越掉越快眼淚,心裏一遍又一遍地想,我隻是選擇了一條不那麼平庸穩妥的路,一些事天生置身在凜冽寒風中,總要有人衝出溫室一點點去做。我願意當這個無名英雄,受這種別人理解不了的罪,隻是不想把渴望溫馨平淡生活的人也牽扯進來,愛他就別害他,沒辦法我這人天生品德高尚。

“你何必這麼執著呢。”她捂著臉,哭得沒有半點聲音,“你媽媽不喜歡我……”

“但是我喜歡你。”陸遠書輕聲回答,“她喜歡我喜歡的人。”

“我的工作不是什麼安穩職業,忙起來時完全顧不上家,也顧不上你。”她聲音有點哽咽,悶在掌心裏顯得沙啞。陸遠書視線落在她的手上,久久沒有移開。

“我是個成年人了,不是沒人照顧就活不下去,我能分得清什麼對我而言更重要。”

“你其實不應該喜歡我的。”沈瓊寧久久沒有回答他,抽泣聲卻漸漸停止了。陸遠書又看了她一會兒,沈瓊寧放下手,眼睛通紅地看著他,神色顯露出深思熟慮後的平靜。

“你喜歡平淡安穩的生活,應該喜歡一個居家賢惠的姑娘,你們一起生一個孩子,朝九晚五,過最平凡但又很幸福的日子……”

她話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陸遠書豎起一根手指在唇上,皺著眉搖了搖頭。

“那是你以為的事情,不是我的想法。”他不讚同地搖了搖頭,看著沈瓊寧認真道,“那樣的生活固然好,但對我而言,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生活的前提,它是什麼樣的日子,我就過什麼樣的日子,我是對生活品質有追求,但絕沒有想變更本質基礎的意思。”

沈瓊寧看了他一會兒,張口數次,還是沒能說出什麼,看著他的眼神有點悵然恍惚,也有點小心翼翼。陸遠書看在眼裏,忽而又說:“我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

他低頭從脖子上拽出條細細的紅繩,兩人最近處於冷戰僵持狀態,陸遠書什麼時候掛上的,沈瓊寧完全沒有注意。紅繩的盡頭墜著一對閃著光的鑽戒,沈瓊寧看了鑽戒幾秒,抬手捂住了嘴,忽而淚落如雨。

這是他們的結婚戒指,因為當年也是陸遠書單獨買的,離婚時沈瓊寧原物奉還,並沒有自己留著,沒想到陸遠書一直妥善保管,更是在現在重新拿了出來。陸遠書把戒指從紅繩上摘下來,左右看了一眼,麵上浮現出些許無奈的神色。

“我這次不大方便單膝下跪給你戴上。”他把戒指遞到沈瓊寧麵前,溫柔地問,“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病房裏冷冷清清,消毒水的味道頗重,走廊外隱約傳來手推車碾過地麵的聲響。腳步聲與電話聲不時響起,間或夾雜著不知道哪個得知了壞消息的家屬的泣音。一扇門將所有紛繁嘈雜盡數隔絕在外麵。

而在門的裏麵,沈瓊寧手上的鑽戒反射出燈光的彩暈,他們依偎在一起,靜靜地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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