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1月5日,哈市,長遠大學。

關遠站在圖書館門口,攏攏身上的棉衣,縮著脖子哈出一口氣,水汽很快凝結成白霧,想到學校的分配名單,關遠不禁喜上心頭,在學校裏這幾年他努力表現,和校裏領導保持關係,終於爭到一個分配在市裏政府的名額。

正想的出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小子,想什麼呢?剛剛在學校門口看見你哥了,你快去看看吧!”這是他們寢室的老大,關遠對老大道了謝,步履匆匆的向校門口走去。

老遠便看見那抹軍綠色的熟悉身影,關遠加快了步伐。

“哥!”

“阿遠!”趙生穀看見關遠的身影,揮了揮手。

關遠跑到趙生穀的身邊,看著趙生穀身上破了洞的大衣和被水汽打濕了布鞋,心疼的皺眉:“你怎麼又來了,現在天氣這麼冷,我不是說你不用跑了嗎?”

趙生穀骨骼高大,但常年的勞累讓他臉上布滿了風霜。聽見關遠的抱怨,趙生穀看著有點凶狠的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

“你哥身體好著呢,從屯裏到這裏都是坐車,凍不到的。”說完仔細打量關遠全身,發現沒有瘦才滿意的點點頭。

趙生穀接著從兜裏摸出200多塊錢,一元兩元被疊的整整齊齊用布包著。“來,小遠,這些錢你先拿去用,買點衣裳,天太冷了,你身子弱不禁凍,還有別餓著了,該吃就吃,哥供的起你!”

關遠看著趙生穀長滿凍瘡的手上拿著的零碎毛票,心裏像被針紮似的疼。這些錢肯定又是趙生穀省吃儉用才存下來的。

關遠使勁將淚水逼回眼眶,“哥,都說了我現在在學校幫助教授做項目,會有報酬,你不用拿錢來了,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趙生穀眼眶深凹,骨頭突出,一臉菜色,一看就是勞累過度。

“我就是這體格,吃不胖。快拿著吧,我還要趕回去上工。”不等關遠拒絕,趙生穀就把錢塞進了他的衣兜裏。

關遠知道拗不過趙生穀,也沒再把錢掏出來,把自己分配在了市裏的消息告訴了趙生穀。

趙生穀聽了之後,果然一臉狂喜:“真的啊,小遠,你太能幹了,這下子你也可以吃上商品糧了!我就說我的阿遠比誰都不差”

關遠看著趙生穀這麼高興,也不禁笑出聲來。

趙生穀最後走的時候依依不舍,眼裏濃烈的深情讓讓關遠既害怕又期待。他一直都知道趙生穀對他的感情,他也對趙生穀有著別樣的情愫,但上了大學之後,關遠比在屯子裏開了更多的眼界,他知道這種不容於世的禁忌之情一旦被人知曉,後果不是他和趙生穀能承擔的起的。

他每天都生活在這種惶恐之中,既期盼見到趙生穀又害怕見到他,但是如果關遠知道這是今生最後一次見到趙生穀的話,他說什麼也要表露心跡,拚了命也要把趙生穀留下。

就在趙生穀走後的一個星期,關遠正在為畢業論文做準備時,卻突然收到趙生穀去世的噩耗。當時關遠的天便塌了,一陣天旋地轉,暈在了地上。

被同學叫醒後,關遠連大衣都來不及穿,一路顫抖著奔向車站,在路上,他還心存僥幸,也許是傳話的話搞錯了!,也許這是個惡作劇!

直到踏進關家看見被放在院子裏趙生穀的屍體時,他所有的僥幸被擊的粉碎。關家人吵吵嚷嚷的聲音被他屏蔽了,關遠的眼裏看不見任何人,目光直直的看著“趙生穀”他不知道怎麼邁的步子,撲倒在“趙生穀”身上。

“嗬、、、、嗬”關遠想叫一聲哥,喉嚨裏卻隻能發出嘶啞聲。過了好久才發出一聲大叫:“哥、、、”,這是失去愛人的嘶吼,也是幼崽失去父獸的惶恐。

守在趙生穀身邊一夜後,關遠出奇的冷靜了下來,他像一個旁觀者,有條不紊的處理趙生穀的後事。

打聽了趙生穀的死因後,關遠心裏的火山終於噴薄而出,他不再想著保全自己,一把火燒了關家,被僥幸逃出來氣急的關滿倉開了瓢,閉眼前,看著被大火燒盡的關家人,關遠神經質的笑出了聲。

再睜眼,關遠發現自己變成了一縷遊魂,意外得到一個升級空間,空間承諾,隻要升級滿格後,就會實現關遠一個願望。

關遠欣喜若狂,此後的一百多年,他就在空間裏做任務升級,使空間變成另外一方完整的的小世界。偶爾出來看看人世間的變化,他看著地上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看著同性情侶得到國家承認,光明正大的在人前牽手,他看了越多的繁華,就覺得越寂寞,在他覺得快要被思念吞噬的時候,空間終於升級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