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朱耀紫手中端著的茶杯一個漂亮的後空翻直接落在桌上,歪歪扭扭滾了一圈之後終於停在桌邊,將落未落。
“所以說,呃,你那天在林子裏恰巧救了小時候的……呃雍王,然後他還對你念念不忘近十年?”
朱耀紫頂著張無比憔悴的臉,坐在石桌一邊,目瞪口呆的望著對麵的齊遙清,半晌才顫著聲問了這麼一句。
真不怪他失態,主要這事實在是太離奇了,朱耀紫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當年以為失敗透頂的一次計劃居然在十年後衍生出這麼多意想不到的戲劇效果來。
“嗯……算是吧。”
齊遙清點點頭,自己也跟著歎了口氣。這幾天自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當年之事的實情告訴魏延曦,可每每想到他回憶“小七姐姐”時那副溫柔執著的模樣,自己卻又狠不下心來。
就這麼兜兜轉轉,一拖便是十來天。
這幾日剛過大婚休沐期,魏延曦恢複舊製開始上朝議政,每日在王府的時間屈指可數,是以朱耀紫今日來齊遙清才敢留他簡單用個午膳。
“對了,你怎麼想起來今日來的?”齊遙清將被朱耀紫打翻的茶杯扶好,替他又斟了一杯。
朱耀紫眨眨眼,勉強從先前的驚詫中回過神來,鬱悶的揉了揉額頭,答道:“嗨,甭提了,其實我早就想來看你的,哪曉得家裏那老頭子發飆,先讓我在祠堂跪了一天,後來又把我在府裏關了十幾天讓我抄書,說是修身養性,丫的小爺我腦袋都快發黴了……”
齊遙清被他逗笑了,搖搖頭,無奈問:“你又做什麼惹你爹生氣的事了,怎麼這次罰的這麼狠?”
“還能有什麼,還不是為了你成親那天的事。”一提起自家老爹,朱耀紫那是有幾大缸苦水要倒,“老頭子說我那天給他惹了大麻煩,逞一時之快把盛國公府和皇後全給繞著彎罵了進去,連累他散朝後專門被皇帝找去禦書房‘談心’。哎你說這事兒能怪我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皇後和她娘有膽子幹沒膽子被人說?哈,簡直是搞笑!”
朱耀紫說的憤懣不已,狠狠喝了口茶,心裏把自家老爹罵了千百遍。
“抱歉,是我……連累你了。”齊遙清聽完他的話沉默了許久,半晌才低低道了聲。
對此朱耀紫倒是不以為然,他隨意的揮揮手,大大咧咧的說:“你道啥歉啊,這事跟你又沒關係,本來就是我自己要去罵的,隻是恰巧撞上你成婚那天而已。再說了,咱倆誰跟誰啊,這輩子能讓我兩肋插刀的人不也就隻有你一個嘛,別盡說那些見外話。”
“嗬嗬。”齊遙清點點頭,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朱耀紫說的不錯,可自己又何嚐不是呢?這輩子能讓他齊遙清兩肋插刀的朋友恐怕也就隻有朱耀紫一人了。
“哎哎,說完我的事兒,咱該說說你的了吧。”朱耀紫忽然傾身趴在桌上,湊到齊遙清跟前,“你跟雍王那事打算怎麼辦啊?按你的話說,他都心心念念想了你十年了,估計也是個專情的主兒,你就不怕繼續瞞下去他會一輩子都這麼傻了吧唧的等著?”
齊遙清聞言皺了皺眉,並沒有開口。說實話,這也是他一直放心不下的事。他確實不希望魏延曦會因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再孤單一個、甚至多個十年,那對他太不公平了。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雖然兩人之間接觸有限,但齊遙清還是可以看出,魏延曦不是一個薄情寡義、心腸狠毒的人。他隻是慣於用冷漠和嚴肅偽裝自己,這才留給眾人一個清高孤傲、城府深沉的印象。
其實如果真能成為被他喜歡和嗬護的女子,應該會很幸福吧。
齊遙清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搖搖頭,假如自己真是女子之身,那十年前雁秋山上的相遇尚可謂是緣分使然,佳偶天成。可事實上自己是一個男子,一個不折不扣的男子,他絕不相信魏延曦在知道自己就是他心目中那個“小七姐姐”後還能維係這份十年的感情不變質。
真到了那時,在驚愕之後,他應該……會恨自己吧……恨自己毀了他一個做了十年的夢,恨自己直截了當的否定了他苦苦維係的純真感情。
齊遙清懊惱的揉了揉太陽穴,頭疼得很——這還真是件麻煩事。
“唉,要我說啊,你不然還是告訴他吧。”朱耀紫估計是覺得無聊了,有一下沒一下的啃著茶杯邊緣,那模樣甚是搞笑。
“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