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容奴婢多嘴,可奴婢實在想不明白,您為何要將那進宮赴宴的機會讓給薛側夫人……”
回去的路上,夢寒眉頭緊鎖,思量再三後終於忍不住問齊遙清。
“她既然想去,我又不願去,為何不所幸順水推舟,將機會讓給她?”齊遙清輕笑一聲,不答反問。
“可……可這次不一樣啊,別人眼裏大小姐好像事事都為少爺著想,但奴婢跟了少爺這麼多年什麼不知道呢,大小姐看似待少爺好,可哪次不是故意挖個坑等少爺跳?就像那年,老爺那樽禦賜的琉璃瓶明明是大少爺打碎的,大小姐卻偏教唆他嫁禍在少爺身上,害少爺數九寒天隻穿件單薄的寢衣在院裏跪了一天……那時夫人在世尚且如此,如今,如今……”
一想起當年還是個孩子的少爺大雪天被老爺罰跪院中瑟瑟發抖,夢寒急的淚珠在眼眶裏直打轉,哽咽著再說不下去。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看,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兒麼。”
齊遙清淡淡一笑,拍了拍夢寒的肩示意她寬心。從小到大他替齊頌錦那姐弟倆背了不知多少黑鍋,關鍵落在眾人眼裏偏生還覺得這姐弟倆對自己很好。因著自己一向不得父親眷顧,又過早失了母親的庇護,所以縱使再冤枉也隻能咬牙忍著,輕易說不得。
夢寒深吸幾口氣,硬是把眼淚往肚裏咽。待稍稍平靜些後才對齊遙清道:“少爺,您說的是,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可就今日這事而言,奴婢覺得,您若真不去,隻怕單是皇後那裏就要生出不知多少是非來,實在是不值啊!”
“嗬,那你覺得如果我去了,這些是非就沒了?”
夢寒愣了愣,咬著唇搖了搖頭,“不,自從少爺被皇上賜婚嫁進雍王府後,這些是非就沒停過。”
“那不就行了。”齊遙清輕笑一聲,“既然沒停過,我又何必上趕著往前湊。今日王爺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模棱兩可,興許他心裏也是不願我去的,隻是沒有明說罷了。”
“那……那王爺為何要側夫人頂替少爺呢?”夢寒不解。
“這個嘛……”齊遙清苦笑一聲,無奈道:“她再怎麼說都是女子,帶出去總比我更像夫人,況且……”
說到這兒,齊遙清眼神黯了黯,終究還是搖頭歎道:“也罷,王爺總有他自己的考慮吧。”
夢寒遲疑的張了張口,似是想再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選擇了閉上嘴。雖然她仍有些擔心,但看少爺那副篤定的模樣,心裏應該有計較,於是也就不再糾纏了。
既然決定不去宮宴,齊遙清的生活便又恢複了以往的深居簡出,每日獨自呆在院中倒也悠閑。
轉眼六日過去,是日傍晚,魏延曦一早攜了薛含雪入宮,王府因此清靜不少,而夢寒也瞅準這個機會悄悄把丁老大夫給齊遙清請了來。
“嗬嗬,數年不見小少爺,沒想到小少爺一朝高貴,竟嫁進了雍王府,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年逾古稀的老大夫頂著一把白須,一進門便樂嗬嗬的朝齊遙清迎上來。
齊遙清驟然看見這張慈祥和藹的熟悉麵龐,似是憶起了少年事,眉眼不由得柔和了幾分。
丁老大夫和已故的溫氏熟識,從齊遙清還是個小娃娃的時候便常來給他看病問診,所以直到如今也還像幼時那樣喚他一聲“小少爺”。
說來可笑,齊遙清那點上不得台麵的蹩腳醫術多半也拜他所賜。
後來溫氏去了,他也長大了,身體雖不算強健卻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動輒生病,一病便連日臥榻不起,所以連帶著見丁老大夫的機會也就少了。
“是啊,算算也有三四年不見了,物是人非,看您身子骨還是那麼健朗,我也安心了。”齊遙清微微一笑,符合道。
誰知老大夫一聽這話忍不住大笑起來,邊笑還邊捋胡子。
“小少爺喂,我老頭子一把年紀,已經是一隻腳踏進黃土的人啦,可當不起你這一聲誇。比起我來,你身子養養好才是正事哪。”
說到這兒,老大夫頓了頓,忽而斂了笑,湊到齊遙清跟前壓低嗓門問:“哎,小少爺,來時候我聽寒丫頭說,你在王府裏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你這兒還有沒有剩的,拿來給老頭我看看?”
在來的路上夢寒就已經把事情的大概跟丁老大夫描述了一番,所以這會兒老大夫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
齊遙清事先已經讓夢琪準備好秦媽做的吃食,一聽這話,立刻招手讓夢琪把東西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