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鳶見母親又是舊事重提,就不再說話,心想,等她發完一陣牢騷,這事就過去了。
誰知,錢敏兒在神情忿然,一通怨訴之後,卻停了下來。忽然,她麵有得色,對兒子說:“鳶兒,你外公在晉國,已經替你擇好了一門親事,就是大將軍令狐淳的女兒:令狐燕。這幾日,我就會跟你父王提及此事,想來他也不會反對。”
姬鳶聽了,頓時站起來,急道:“那沁霜怎麼辦?我不要娶什麼令狐燕。”
錢敏兒眼睛一瞪,說:“這和沁霜有什麼關係。你答應過我,隻讓她做側室。現在母親為你選的,可是你的穆王妃。”
姬鳶眉頭微皺,轉過身去,負氣道:“對,我是答應,她做側室,那我就不要正室。”
錢敏兒立時火氣上湧,柳眉倒豎。她待要發作,卻又不想與兒子鬧翻,就暫且忍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錢敏兒盡量語氣平和地說:“你父王的脾氣你也清楚,之前蕣公主怎麼鬧騰,他還是不同意。何況你是王子,婚事更加不能草率,難道你想學蕣兒,也私逃出鄭國不成?”
姬鳶聽了,就沉默不語,尋思著母親所講,也有道理。錢敏兒見他不說話,就繼續勸道:“這樣,等新年過後,母親就為你做主,先封沁霜為側妃,好不好?”
姬鳶仍是不說話,錢敏兒又急了,說:“想當初,你父王若不是依靠晉國,怎麼能回鄭國繼位?你若娶了晉國大將軍之女,勢力必然大增,到時候,姬貂的太子之位可就難保了。”
姬鳶聽母親把話題拉了回來,又開始說爭位奪權之事,心中一陣不悅。他轉過身來,望著錢敏兒,歎道:“母親,容我再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錢敏兒杏眼圓睜,言辭堅決地說:“這門親事已經定了,過幾日,我就會去找你父王商議。”姬鳶麵色一沉,走出了霞蔚室,幾步就不見人影了。
姬鳶走後,錢敏兒鬱悶極了,頹然地坐在床上。她心想,真是奇怪,兒子從小到大都很要強,怎麼在爭奪王位這件事上,就表現得如此漠然呢。一定都是沁霜害的,整日溫柔鄉裏,消磨意氣。看來真不能把她留在鳶兒身邊。
錢敏兒恨恨地想著,靠在床上,又是怨兒子不爭氣,又是暗下決心,要除掉沁霜。滿心裏的念頭,四處衝撞,不經意就流下淚來,哭了一會兒,竟然睡了過去。
姬鳶心裏也不痛快,他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與母親見麵,總是在王位問題上糾結不休。他不願想該怎麼辦,出宮之後,也不耐煩坐車,騎上快馬,就往穆王府而去。
正是隆冬時節,朔風嚴寒,極為凜冽。姬鳶騎在馬上,飛奔激烈,不時地呼出白氣,凝結在唇上,淺淺地,有如白霜。姬鳶舌尖輕輕一抿,晶涼之感,沁入咽喉。
不一會兒,姬鳶已經到了穆王府外,他微微一笑,念道:沁霜,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