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季存沒有回來,季大發和溫芷如在我的病房裏等了他好幾個小時,連著手機電話都打爆了,依舊沒有任何回音。
我躺著,靜靜看著新掛上去的液體慢慢順著輸液管流下來,雙目放空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好。 溫芷如以為我是因為季存扭頭就走受到打擊了,還過來安慰我,“季存這孩子,是被我寵壞了,綰綰,你別難受,我們回頭一定叫他過來好好陪你。”
我輕輕搖著頭,“阿姨,沒必要這樣強迫,不然季存跟我之間隻會矛盾越來越大。”
溫芷如愣住了,也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他們單方麵強迫季存一直來照顧我,卻沒想過這樣做的方式,會令季存越來越反感我。
這麼一來,就像是在幫倒忙。
溫芷如看向我,“綰綰……”
“我沒有什麼所求的,阿姨,真的。”
或許是我眼神太空太空了,空到什麼都沒有,所以才會讓溫芷如一直想要安慰我。我扣問自己,如果真的好起來的話,我又該問季存那裏索取一點什麼呢?
可是我好像什麼都不要了。
江鈴兒和陳渡一直沒出聲,這會兒說話了,說到一半溫芷如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姑娘……那個,我看著你挺眼熟的,你是不是演那個小皇妃的……”
“啊!”江鈴兒有些驚喜,“是我。”
“真的是江鈴兒!”
溫芷如立刻捂住嘴巴,“天啊老公,是江鈴兒,我最喜歡的女明星!”
江鈴兒不好意思地摸著頭發,“阿姨,您這樣的大美人喜歡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給我簽個名吧,沒想到你和綰綰關係這麼好……”溫芷如拽著季大發的衣服,“就簽在他衣服上吧!”
季大發像是要英勇就義一樣,將自己的衣服拽長一截,“媳婦兒咋說就咋樣,簽我衣服上吧!”
我看著他們在那裏笑著鬧,卻仿佛在瞬間跟我拉遠了無數的距離。
我感覺不到歡樂,我甚至同樣失去了別的情緒,感官知覺被人奪走,我的多巴胺失去了讓我快樂的能力。
直到送走江鈴兒以及溫芷如等人,我笑著目送他們遠去——在離開房間,病房門被關上那一刻,我徹底笑不下去了,將自己卷入被窩裏。
在被窩裏昏暗的光線下,我盯著自己手背上千瘡百孔的針眼,盯住直到視線一點一點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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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存沒來,張良倒是來了,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還有點吃驚,然後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張良一下子拉住我,“你不用著急動,躺著就行!”
我笑了,“你跟我主治醫師一樣。”
“習慣使然……”張良回答道,隨後上前,“不好意思前幾天沒來,剛剛結束一台大手術,又被我爸爸拉著馬不停蹄參加了一次研討大會……”
“沒事。”我指了指周圍一堆滋補品,“有什麼要吃的嗎?我不方便動,你自己拿吧,別客氣。”
“我吃飽了來的。”張良看了一圈,“沒飲料嗎?”
“有燕窩飲品。”我樂了,“你拆一盒吧,滋補美顏。”
“別了吧。”張良無奈地笑了,“怪我,上門來看你也忘記買東西了。”
我故意說道,“是吧?我還指望著你做的夜宵呢。”
“哦。”張良應下來,“那我下次給你做。你現在人感覺怎麼樣?”
麵對這樣的問題,我早就已經麻木了,例行慣例一般用一個模板的話回答著,“感覺比之前好多了,慢慢來應該會好的。”
“你至少得修養一個月。”張良坐在我旁邊,歎了口氣,“我都不知道你會出這種事情,早知道我該提前一天給季存打電話,至少還能阻止一下事情的發展。”
想起這件事情,血淋淋的一幕幕就在我腦海裏出現,我搖搖頭,用盡力氣克製住自己各種想法,讓自己不要去回憶,“這不怪你。”
張良想說話,對上我的表情,他又默默把話咽了回去,有一句沒一句跟我聊著天。他不善於聊天,找話題找得累,而我,裝沒事人也裝得累,靠著床發呆,時間就在發呆的過程中從我指縫裏溜走。
季存過來是在下午,他進門的時候見到張良在裏麵,先是一愣,跟著眉頭就皺起來了,“你怎麼在?”
“我過來看看她。”張良一臉坦然,“你上午去哪了?”
“你是我爹啊?”季存說話語氣很不善,“我必須得給你彙報?”
張良不說話了,大概是知道繼續和季存說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話聽。
季存給我買了吃的,放在一邊後就坐了下來,對我說,“你弟弟的事情有進展了。”
毫無波動的內心忽然間就驚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我沒辦法裝作置身事外,立刻問道,“商聞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