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叔,這是俺給你帶來的酒。俺找羅康有點事,讓他出來說話行不?"
夏福晃了晃酒壇子,頓時一股酒香彌漫開來。聞著雖不是什麼好酒,但朱賴卻雙眼放光,一把奪了過去。
“好小子,還知道給俺帶酒。你,野種,滾出去!”
他身上濃烈的酒氣幾乎令人作嘔,夏福臉上強撐著笑意,直到對方嗬斥著讓羅康滾了出來。
"他又打你了。"
夏福看見羅康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青紫,臉上也挨了一棍子,右臉高高地腫了起來。
“恩。”羅康點點頭,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右手捂著自己的臉來降低疼痛,看著夏福道:"夏福,你哪來的酒?"
今天要不是這壇子酒,也許再見夏福就是在青樓裏了。隻是夏福和他一般窮,怎麼可能有銀子買酒?
“嗨,前幾年咱們埋的那個,你忘了?"
幾年前羅康兩人還天真的以為藏了酒鬼的酒壇子,酒鬼就能變成好人了。於是將羅家所有的酒倒在一起,埋在了門口的老槐樹下。
然而酒鬼沒什麼變化,羅康卻被打了個半死。家中唯一那點田地都被拿去換了酒。
那時在朱賴的謾罵中羅康才知道自己的身世,這個便宜爹和他竟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朱賴隻是為了點喝酒的銀子便肯入贅的羅家。而他的母親未婚先孕,至死都沒說過他親爹是誰。
這些年隻剩羅康有一頓沒一頓的活著,挨打挨罵是家常便飯,沒有飯吃就隻能用水煮樹皮。偶爾出去做工賺幾個銅板,還通通被搶走買了酒喝。
“夏福,今天謝謝你了。”
就算是他埋下的酒,要不是夏福給挖出來,他恐怕也難逃厄運。
“跟俺還客氣啥,不過康子,俺覺得這你不能再待了。”
連賣到青樓的話都說出來了,還有啥是不敢幹的?
羅康捂著臉,強忍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又何嚐不知道這一點,隻是除了這他能去哪?
“康子,俺三嬸子家蓋房,不如你先去幫工吧!”
夏福將白天在葉思思那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告訴了羅康自己要推薦他去做木匠。
"木匠?蓋房?俺能行嗎?"
羅康說的很沒有底氣。別說別人了,就連羅康自己都信不過自己。他還沒自己出過木匠呢!
"有啥不行的,你不是學了好幾年了嗎?"
羅康私生子的身份在村裏並不討好,再加上朱賴為人混賬,所以平日裏顯少有人搭理羅康。全村唯有老木匠對羅康還算可以,平日裏有些閑活便讓羅康過去幫忙,或者給頓飯吃,或者給他兩個銅板。隻是老木匠去世後羅康又失了活計,隻得繼續在繼父的殘暴下苦苦掙紮。
"康子,俺以前也和你一樣覺得自己不行,但自從看見俺三嬸子和三叔之後,就覺得沒有什麼不可能了。"
見羅康遲疑,夏福將葉思思和夏賀武從淨身出戶到蓋房子置地的事說了一遍,還將葉思思教他記賬的紙給他看了看。
活了這麼多年,這是夏福最有成就感的一天,讓他知道了原來還能這麼活。
羅康見夏福那張紙上寫寫畫畫,當真記了不少東西,頓時吃驚的道:"夏福,你真的學讀書寫字了?"
"嗯。"夏福將那張紙疊了,仔細貼身放好,這才說道:"三嬸子說了,讀書識字不一定非考什麼功名,掌握一門自己的手藝才是最重要的。"
說起葉思思,夏福就覺得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是指引迷津的一盞明燈,讓他的人生有了新的希望。所以他想讓羅康也去試試,沒準能沾上些福氣。
“你三嬸子這麼厲害嗎?”
聽到夏福都將人說成神仙了,羅康也不由有些動搖。
屋內又傳來了朱賴罵罵咧咧的吼聲,他喝醉了,正拿棍子用力抽打著屋內的門窗,本就破爛的紙窗被他生生砸開了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