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院子裏,齊氏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了整片天地,慶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見齊氏哭,於是也跟著一起扯著嗓子哭了起來。
高高低低的哭聲不絕於耳,穆清歌聽得眉目間染上一抹愁色,一時心中柔腸百結。
活在這世上,真難。
“齊夫人,別哭了。”
輕輕的叫了一句,穆清歌神色清明道:“就算是小風的爹對你家有虧欠,能還的這麼多年也都還回去了,你心中的恨,不該永遠滯留著,放過他們,也放過你自己。”
“被害成孤兒寡母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能說的這麼輕巧了。”齊氏並不領情,帶著怨氣道。
“你若是執念如此,那也沒辦法。”
穆清歌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遞過去道:“這是解藥,你拿去吧,其實按理來說,這本是你們的家事,我不大好插手,但還是有幾句話想告訴夫人。”
默了默,她才繼續道:“這麼多年你對青覓跟小風的虧欠並不比他們家對你的虧欠要輕,人死不能複生,何不朝前看呢,放下仇恨,起碼還會多兩個親人,錯事是他們爹做的,不該應由他們來承擔後果,你賣了他們的地契,吞了青覓的月銀,將小風虐待成那個樣子,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齊夫人,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說完,穆清歌便轉身走了出去。
從這院子走了很遠,直到把小風的哭聲遠遠的甩在了身後她才鬆了一口氣,可卻總覺得心裏悶悶的,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叫她喘不過氣來。
人非聖賢,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麵,她並非是站在人性的善惡對錯上去說服齊氏,畢竟若是換成有人那麼陰險的害了顧子衿,隻怕她也是恨不得將對方剝皮抽筋的。
可說到底,青覓跟小風又有什麼錯呢。
她沒有權利去阻止齊氏的恨,所以隻能點到為止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至於怎麼選,那就看齊氏自己了。
回到客棧,穆清歌的心情依舊沉重,掌櫃的看出她似乎有什麼心事,笑著湊過去道:“姑娘這是有心事?”
穆清歌回以一笑,“無妨,不是什麼大事。”
掌櫃的感歎道:“年輕就是好,多愁善感的,到了我這個年紀啊,遇到事很容易就想開了。”
穆清歌很想反駁,愁人的事是跟年紀無關的,可轉念又一想掌櫃的也是為了寬慰她才這麼說的,於是便抿了抿唇輕輕吐出一個鼻音,“嗯。”
“那個,姑娘啊。”見穆清歌聊天的興致不高,掌櫃的搓了搓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
“你看這都快到晌午了,吉祥什麼時候回來啊。”掌櫃的老臉一紅,扭捏的說道。
自從穆清歌在這裏住下後,這幾頓飯都是吉祥去做的,而店裏也沒有再來別的客人,於是掌櫃的每次都十分自覺的自己端著一個碗跑過去跟著一起她們蹭飯。
眼下吉祥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他的心裏不免升起一絲隱隱的擔憂,莫不是今天燒火做飯的大事終於還是要落到他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