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睡了七個小時之後,這一天的深夜裏,江小雅終於從昏沉沉的睡眠狀態中醒了過來。她一睜開眼睛,便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小腹,巨大的失落感從四麵八方向她聚攏過來,她似乎無法再感受到原先孩子在自己腹中的感覺。
她茫然地望著黑暗之中的天花板,還能夠感覺到有人握著自己的另一隻手,正趴在床邊沉沉地睡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也記不清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自己會在醫院裏,但是孩子的逝去卻是真實的,像一根細小的針一下子就紮在了她的心上,她竟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這一動,徹底驚醒了陸熏然。
陸熏然原本睡得就很不安穩,因為擔心著江小雅的情況。他抬起頭,就看到了江小雅那一雙亮如晨星卻冰寒徹骨的眼睛,月光通過沒用拉上窗簾的窗戶照進來,原本應該是聖潔而溫婉的光芒,卻無端地帶起了濃濃的寒意。
“小雅,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陸熏然握著江小雅的手,一開口就是急忙的道歉。
可江小雅並沒有說話。
她隻是看著黑暗之中的天花板。
“小雅,你跟我說說話,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出來,不要憋在心裏。”陸熏然看到江小雅的眼睛通紅,卻沒有一滴淚水流下來,心中不免又驚又痛。
原本孩子的離去對於他來說就已經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但是這個時候他還必須承擔起照顧江小雅的責任來。
“是傅佳欣。”江小雅的聲音冷冷地,從空氣中傳過來,聽在陸熏然的耳朵裏。
他愣住了。
江小雅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她從床上坐起來,也不顧手上還掛著點滴就想要下床,她抓著陸熏然的手臂,歇斯底裏地喊道:“絕對是傅佳欣,如果不是她媽媽打電話來叫我到醫院來,我絕對不可能遇上那幫人,我的孩子也絕對不可能就這麼離開我!”
江小雅看著陸熏然有些錯愕的眼睛,掙紮著喊道。
他委托祝以寧調查這件事情,可是在祝以寧還沒有給出一個完整的調查結果之前,江小雅卻已經指認了傅佳欣。
陸熏然皺著眉,安撫著江小雅的情緒,他說:“你的身體太弱了,你再睡一會兒,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帶你去找你想要找的人,好不好?”
他溫柔地哄著她,竟不知她也會有如此激動的時候,她知道她在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孩子,但是現在這種時候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健康開玩笑。
孩子既然已經走了,他們這做父母的就隻能好好地送孩子離開,讓他在天堂裏看著他們的時候,不至於為他們的傷心而感到難過。
“不,我現在就要去找她,我要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的孩子?!”江小雅根本就不聽陸熏然的勸,堅持一定要在深夜淩晨這樣的時間點去找傅佳欣算賬。
站在陸熏然的角度上,這一切都隻是江小雅的主觀推斷,因為祝以寧還沒有把調查結果告訴他,如果就這麼貿貿然地去找傅佳欣,萬一最後調查出來的真相不是這個樣子,那麼恐怕江小雅還要落下一個苛責未婚夫救命恩人的名聲。
就在這個時候,祝以寧的電話竟那麼適時地打了過來,陸熏然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心下一喜,對著江小雅說:“你先冷靜一下,祝以寧一定是來告訴我調查結果的,我們馬上就能夠知道到底是誰害了我們的孩子了!”
聽到陸熏然這樣說,江小雅竟真的乖乖地安靜了下來,不吵也不鬧,就看著陸熏然接起了電話。
祝以寧的聲音從電話的那一端傳來,很冷靜也很禮貌,她說:“陸先生,以我的能力隻能夠查到傅佳欣這一條線上,但是傅佳欣未必就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有人把江小姐懷孕的事情告訴了傅佳欣,並對她做了一定的暗示,所以傅佳欣才會覺得隻要江小姐沒有了腹中的孩子,江小姐就沒有這麼容易能夠嫁進陸家。”
陸熏然聽完這話,心裏要說沒有震動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可他也沒有想到,傅佳欣這樣一個救了他命的人,居然會為了這些事情而如此地不擇手段。
“你繼續往下查。”陸熏然不信以祝以寧的能力就真的挖不到那個敢在人後把江小雅懷孕的消息告訴傅佳欣的人,於是便這麼命令道。
“陸先生,我答應了接受我訊問的那個人的要求,一定會保證他家裏人的安全,所以這個委托我隻能做到這裏了,這恐怕是你們陸家的內部恩怨,我不便也不能插手。”祝以寧的話說得幹淨利落,在交代完自己即將要去做什麼事情之後,便立即掛斷了電話。
在江城,知道江小雅懷著陸熏然的孩子的人並不多,大部分都是陸家人,如果江小雅懷孕的消息走漏,那麼是陸家人的可能自然是最大的了,再說了陸家人互相內鬥了這麼多年,使一點這樣的小手段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