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留這兒嗎?”
紀韶望一眼旗杆,又去望痛哭流涕的同學,失去理智的柳晨,罵罵咧咧的陳昊,他的視線掠過,停在不停擦眼睛的徐倩身上。
“不了,回去。”
紀韶走了兩步,鬼使神差的回頭,崔鈺走在他身後,眉眼溫暖。
“怎麼了?”
“沒什麼。”
崔鈺向前跨步,停在紀韶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側頭看他,眼尾上挑。
那樣的目光勝過一地的白雪,清澈純淨,紀韶的呼吸怪異的一滯,有什麼在他腦子裏竄了一下,又跑了。
噗嗤,崔鈺的手插在口袋裏,嘴角徐徐劃開,他說,“紀韶,你發什麼呆啊?”
“沒發呆。”紀韶扭過臉,臉不紅心不跳,“我看你背後的樹,拖冰淩了。”
崔鈺聳聳眉毛,也沒戳破。
食堂對麵的方顯見他倆過來,立刻詢問,“是怎麼回事?”
他愛幹淨,不想湊進去,站的很遠,隻聽大家議論是老師死了,自殺的。
“我們也不太清楚。”紀韶說,“方顯,你小叔來了。”
方顯一愣,他快步走到人群外圍,仰頭搜尋到和幾個人說話的身影,小叔臉上的表情很奇怪,真要形容,那就是詭異。
方毅有所察覺,他抓到侄子的目光,平時都會逗逗,今天他的麵部肌||肉繃緊,呈扭曲的狀態。
吵鬧聲吸引了方毅的注意,一個娃娃臉年輕人立馬過來說,“方隊,那小子是副局||長的獨生子,叫柳晨。”
“我管他是誰。”方毅使勁搓搓臉,“天王老子在我這都沒用。”
年輕人聳肩,看著被幾人阻攔的柳晨,“聽說那小子是死者的追求者之一,傷心過度……方隊你去哪?”
方毅頭也不回,他開車去了精神病院,一通交涉後見到了張根發。
“叔叔,我是方毅,我們見過。”
張根發竟然還記得方毅,“方警官,大虎和大龍出遠門了,都不在家。”
方毅後背一涼,他抽著煙,“他們出遠門了?”
“是啊,有些日子了。”張根發玩著玻璃球,熱心腸的說,“方警官想找他們嗎?我可以帶你去。”
方毅嘴邊的煙一抖,盡管知道張根發患有老年癡呆症,話不可信,他還是覺得慎得慌。
蹲在地上的張根發看著方毅,一個勁的笑,那笑聲讓方毅想到啃食屍體的烏鴉。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這裏,大概是上一個案子和這個如出一轍,同樣是自殺,又同樣遭到死者身邊的人質疑,那次是趙大虎,當天就死了,不了了之。
這次是柳晨。
回去後,方毅坐在桌前一根一根抽煙,過了許久,他從上衣裏側口袋拿出一物,這是死者吳莉莉放在衣服口袋裏的一封遺書。
他最先發現,扣下來了。
盡管是今天第二次見,方毅依舊四肢冰涼,臉色煞白,如果可以,他寧願從來沒有看過這封遺書。
鋪在桌上的紅色條紋信紙皺巴巴的,上麵有兩行字。
我看到張大虎了。
旗杆好涼,我沒有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