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大人我求求你,不是我,大人,大人,我要見大人,我是無辜的——啊——”
綁在木樁上的人倒吊著,看不清臉,赤條條的,從褲襠到頭部,被鋸子鋸成兩半。
血水滴滴答答往下淌,全是半塊半塊的軀幹,堆成屍山。
“大人有令,剛才丟進來的那個,入七層。”
冰冷死氣的聲音消失,屍山裏拖出兩塊軀幹,慢慢凝聚成一體,模糊的身影被鐵鏈子拽著,一頭在脖子上,一頭沒入虛空。
床上的少年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放大,驚駭萬分。
對頭傳來聲音,“紀韶,你做夢了?”
紀韶大口大口喘氣,他用力閉了一下眼睛,汗水往下滾,渾身濕透了。
“崔鈺,我好像夢到地府了。”
那頭靜了一下,之後是悉悉索索聲,紀韶感到有呼吸噴在他的後頸,崔鈺說話了,很近,就像是趴在他耳邊。
“夢都是虛構的,別放在心上。”
紀韶舔著幹燥的唇,寒冷的空氣撲進喉嚨裏,他條件反射的去吞咽口水。
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那個夢,不知道是出於好奇還是因為什麼,他每次都想看清那個身影的臉,可是都不行。
“我以前做過同樣的夢,有個人被鋸子鋸了。”
默了片刻,崔鈺的臉陷在黑暗裏,“那一定很疼。”
紀韶一怔,“應該吧。”
鋸成兩半,估計也不知道疼了。
做了個噩夢,紀韶不想睡了,他伸手去摸床板上的手機,摸到了一隻手,冰冷細長。
那一刻,紀韶差點跳起來,“操,你把手放那兒幹什麼?”
崔鈺歎息,他把手收回去。
紀韶一摸手機,沒電了,他煩躁的吐口氣,“崔鈺,幾點了?”
黑暗中出現一點昏藍的光,崔鈺說,“兩點多。”
紀韶的眼皮一跳,這個時間讓他想起糟糕的東西,他舔了舔唇,過會問,“崔鈺,睡了嗎?”
木板那裏,崔鈺在暗中凝視著紀韶,“沒有。”
過了會,紀韶撐著身子坐起來,“你跟我說說小時候的事。”
十歲以前的事他都記不得了,全是空白。
“我也記不住。”崔鈺說,“睡吧。”
紀韶,“……”
宿舍寂靜下來,下鋪方顯那床空著,他早就回家住了,陳昊睡的很沉,沒有呼嚕聲。
上鋪的紀韶胡思亂想,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木板那邊伸過來一隻手,將紀韶的被子掖掖,黑暗裏隱約有一聲歎息,帶著寵溺。
周六大家都想睡個懶覺,也不知道是誰,在走廊跑來跑去,腳步聲很大,把兩排宿舍裏的人都吵醒了。
他們醒來才發現是淩晨四點,天還沒亮。
走廊鬧哄哄的,咒罵聲一片,陳昊罵罵咧咧的裹著羽絨服打開門出去,又罵罵咧咧的回來。
紀韶困的眼睛都撐不開,“誰啊?”
“媽逼。”陳昊抓抓頭,“不知道是哪個傻逼,大晚上不睡覺,在走廊蹦噠。”
紀韶想再問兩句,架不住睡意,又躺了回去。
有點尿急的陳昊拍拍床的護欄,“紀韶,去廁所嗎?”
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