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許多多的話到崔鈺的嘴邊,又吞了下去。
“我小時候遇到一個老頭。”
“哦?”紀韶將正燃旺盛的煙摁滅,“讓我猜猜。”
他笑的一臉興味,“然後那老頭說你根骨奇佳,有悟性,就傳授給你法|術?”
“是嗎?”
崔鈺的指尖摳著手心,“嗯。”
紀韶摸著崔鈺的臉,拿手掌捧著,“你現在都學會撒謊了,崔同學。”
那套還是他小時候拿來忽悠崔鈺的,如果他有空,能臨時編出幾十個套路,還不帶重樣的。
崔鈺望著紀韶,“我沒撒謊。”
他把視線挪到一處,“你看那邊。”
紀韶跟著崔鈺的目光掃過去。
球場的台階上,鋪著薄雪的斷枯木抽出一截新的綠枝,發出嫩芽。
紀韶眼睜睜看著一個小花苞竄上枝頭,開出一朵紅豔的小花。
崔鈺說,“花開了。”
紀韶抹了把臉,手心都是雪沫子。
可不是開了,他兩隻眼睛都看見了,真他媽活見鬼。
崔鈺抬手,那朵花從遠處的枝頭飛起,瞬間到他手中,他將小紅花拿起來,“給你。”
紀韶臭著臉,“不要。”
他忽然盯著崔鈺指間的小紅花,花的形狀有點眼熟,好像不應該這麼小。
應該很大,花瓣和葉子都大。
紀韶麵色怪異,他敢肯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那種花。
可能是最近見鬼見多了,都開始出現幻覺了。
崔鈺的手指微動,花消失不見。
紀韶從震驚的狀態出來,冷靜了不少,“你以前怎麼沒告訴我?”
十幾年裏,他屁也沒察覺到。
崔鈺笑道,“怕嚇到你。”
紀韶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你能飛嗎?”
但是,法|術雖然離奇,他也想不出還有別的可以解釋,為什麼崔鈺可以穿過門和牆壁,還能另枯木開花。
崔鈺點頭,“能。”
“白天不好飛,會嚇到人,晚上帶你飛。”
“紀韶,不管別人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你隻要相信我。”崔鈺,“好不好?”
紀韶眯著眼睛看崔鈺,“好。”
崔鈺貼著紀韶,眉心抵著他,在紀韶看不見的角落,那顆朱砂痣霎時間變紅,再到黑,有一圈圈黑色光暈滲入紀韶的腦內。
還好……崔鈺鬆口氣。
“你今天去什麼地方了?”
紀韶把手伸進褲子口袋裏,在原地走了兩步,“我去柳晨家了。”
崔鈺的眸子閃爍了一下,他知道緣由,隻是試探紀韶,紀韶對他依舊信任。
這份信任如同一座山,壓在他的心口。
如果將來紀韶知道他一直在欺騙,隱瞞,崔鈺的臉色驟然蒼白,他閉了閉眼,將那些晦澀埋進眼底。
“崔鈺,”紀韶壓低聲音,“我能看到鬼。”
崔鈺抬眼,“是嗎?”
“嗯。”紀韶說,“以前看不見,生日一過就能看見了,我猜可能有什麼關係。”
崔鈺漫不經心,“有可能。”
“你猜我放假那天看到誰了?”紀韶說,“柳晨的媽媽。”
他把那輛鬼車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崔鈺,包括在柳晨家的,還有石崇源的存在。
崔鈺聽完,“你是不是很煩?”
紀韶說實話,“有一點。”
誰見到鬼,都不會高興。
崔鈺的嘴唇壓了壓,“如果煩,你可以拒絕。”
紀韶不解,“拒絕什麼?”
他明白過來,抬手拍拍崔鈺的肩膀,“那些都是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怎麼可能拒絕的了。”
崔鈺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不管經曆多少世,這個靈魂還是不變,一念起,善心難斷。
他笑了一下,“以後如果再看到鬼了,你跟我說。”
“行,你不是會法術嗎,有你在,我就不管那些破事了。”紀韶拽崔鈺的手,圈在懷裏,“給我親親。”
這兩天沒親,還真想。
現在的事情有大半都搞清楚了,小半無關緊要,紀韶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把羽絨服拉開,罩住崔鈺。
“晚上來我家吃火鍋。”
崔鈺把頭埋在紀韶的脖子裏,深呼吸,眼底湧出貪婪之色,“嗯。”
他們站在牆角,借著角度偏差,抱在一起親了起來。
“操,好冷。”紀韶拉著崔鈺,“回去接著親。”
崔鈺還是沒勇氣坦白。
他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崔鈺撒了一個謊,不得不用無數個謊言去往下圓。
因為他不想這一世再向前九世那樣,到頭來,什麼都沒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