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先是傳來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靜深打了三遍才終於接通。
“喂你好……”
“湯林翱,是我,靜深。”聽到他熟悉的聲音,靜深竟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淚。
“靜深?你在哪?”對方的聲音明顯是十分焦急,還有隱隱的幾分踏實。
“你先別問這些,先聽我說,是不是有人告訴你,我在波卡多酒店?”
“你真的來了?我還……”
證實了心中對那個陰謀的猜想,靜深急忙打斷他,“不,你聽我說,情況不是那樣,我是來了新德裏,但是好像碰到了一些麻煩,你不要去波裏尼酒店,千萬不要去,那裏很危險!”
湯林翱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一樣,“什麼意思?我正在去的路上……你,你在哪呢?”
“趕緊停下來!”靜深激動地衝他喊道,“我現在沒法跟你解釋,總之你絕對不要去那裏,我……我在……”
靜深正要跟旁邊借電話的小夥子求助坐標方位,卻忽然發現周圍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她來不及深想,便將手機還給那小夥子,緊接著便開始發瘋一般地狂跑起來。
靜深見到湯林翱的時候,已經是將近黃昏時分。
話說她在給湯林翱打電話,預感到周圍氣氛有異時,毅然決然地轉身逃跑,絕對不是她神經過敏草木皆兵--關於第六感這種事,在危險的時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的選擇正確無比,當時她確實被人發現行蹤,而且即將包抄過來將她抓住,幸虧靜深反應及時,撒腿就跑,最後鑽進了一家人目混雜的醫院裏,終於脫險。
而湯林翱那邊,被靜深胡亂掛掉電話之後雖然急得抓狂,卻是聽了她的提醒,沒有將車子繼續開去波裏尼酒店,而是派人去查酒店的登記記錄,結果是上麵並沒有韋靜深的名字。
事情蹊蹺得有些詭異,但湯林翱最擔心的,是靜深的安危。好在,坐立不安地等了兩個多小時之後,他又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
湯林翱發誓,他在一個街區垃圾站附近看到韋靜深的時候,絕對是她這輩子最狼狽的樣子了。
但,他卻如此開心激動。
躲在一隻垃圾桶後的韋靜深,穿著一套已經髒得不成樣子的藍色運動裝,頭發分明是被汗水打濕發黏,亂亂地貼在頭皮跟臉上,看見湯林翱,她立刻提起全身的力氣一般,想要站起來--但被湯林翱搶先一步,一把將她撈在懷裏。
“靜深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即便他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無所知,但看她的樣子,湯林翱也能猜到,這一天裏,她遭遇了怎樣的驚心動魄。
依靠在湯林翱熟悉的懷抱裏,靜深安心而篤定地重重點頭,淚水從眼角滑落到臉頰,她忽然覺得,哪怕是在這一刻死掉,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待她情緒恢複得差不多時,湯林翱並沒有記者追問事情的緣由,隻是將她車裏,細細地為她檢查,看她身上有沒有傷口。
“沒事的,就是從酒店爬牆出來的時候蹭破了點皮,沒什麼大問題。”
看著湯林翱盯著她胳膊上的紅腫眉頭緊皺,靜深輕描淡寫地跟他解釋了下。
可是,酒店爬牆?
湯林翱想到了某一種可能性,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其實沒什麼啦,繩子我綁很緊的,除了速度慢了點,跟電視上的蜘蛛人也沒差到哪裏去,看來我平時堅持運動還是蠻有益處的!”靜深拍拍他的臉頰,故意露出一副得意表情。
可是下一秒,整個人卻被他牢牢抱在懷裏,像是擔心她會跑掉一樣,他臉頰埋在她的頸窩處,悶悶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靜深先是牢牢地回抱著他,陡然聽到他說得這聲抱歉,忽然鼻子一酸,眼睛溫熱,又要留下眼淚。
他還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逃跑,這聲抱歉,自然也就不是因為,知道她是為了保護他才吃了這些苦頭,而感到愧疚難過。
他這聲對不起,飽含了太多太多,雖然沒有更多解釋,但韋靜深卻什麼都仿佛什麼都懂,他跟莫妮卡,還有他為什麼沒有搭救困在警局裏的她,還有此刻,她來見他,卻帶著一身的傷痕與狼狽。
對不起,讓你跟我在一起,而我卻沒能讓你毫發無損,喜樂無憂。
對不起,有時候我發現自己除了愛你,並不是無所不能。
對不起,對不起我即便是發現了自己的力不從心,卻還是想要抱緊你,讓你跟我一起去承擔與麵對。
對不起,我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