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溫尚霖看著麵前的棋盤,他已如那一顆無法再變更的棋子!
忽而之間,溫尚霖揚唇一笑,"的確是我一手促成,我不會有半句辯解!可是,在這一盤棋裏麵,難道真是憑借我一個人就能夠走到今天?"
不過是隔了一張桌子,仿佛是要將所有一切,前塵舊事都悉數訴說理清,也將這份明裏暗裏都隱隱竄動的恩怨都擺在這盤棋局上,說個是非究竟。
"今時今日嘉瑞被打壓到這個地步,我難辭其咎不會逃脫!但是如果不是尉總率保利殺了個回馬槍,嘉瑞不會敗的這樣慘!"即便是輸了,可這份戰敗裏,溫尚霖總要為自己證明,"我想請問尉總,是什麼時候起和我的堂弟走的這樣近,又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布局安排這一切!"
溫尚霖不曾詢問過溫明禮一句,隻因為他更想要問一問這位幕後之人!
茶香繚繞著,一切都在安靜中緩緩流淌,尉容微笑道,"溫總不用這樣客氣,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怕死期將至,也是要讓人瞑目,我很願意讓你死得其所。"
溫尚霖眼眸驟然一凝,聽見他低聲開口,"當年溫總特意去調查過我,得知我出生港城,在港城長大,也知道我曾經分居國內和英國。更清楚我被保送政大法學,甚至是之後任職所有企業的身份背景。"
"敢問溫總,為什麼當時能查到這樣多的資料,卻唯獨查不到一絲一毫和保利集團和尉氏家族相關的信息?"他的聲音漠漠,竟是反問於他。
經他一提,溫尚霖也記得清楚,當時他明確派了溫明禮去查探,因為他已經從梁瑾央對待的態度上,察覺出他們之間不同於一般的關係。而所有的資料,都是溫明禮一手經辦,更是他將文件送到他的手中!
"這樣一位一直跟隨在你身邊的貼身助理,手上的情報關係網一向順暢,奉了你的命令去調查辦事,以你溫尚霖在宜城的地位權勢,如果真是有心,哪怕港城遙遠,但總歸還是能夠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尉容緩緩說。
竟然會是在這麼久遠的過去!
"海城保利前任的當家人是王氏家族,尉氏又一向低調不露麵,這樣有權有勢又刻意隱瞞,以他的能力又怎麼能夠查到!"溫尚霖當下強辯道。
"你的設想都符合邏輯,但是你的堂弟,還是在之後主動找上我,甚至是故意和我周旋間探口風提到尉氏。那一天老夫人生病住院,巧的是我也去了那家醫院。後來,我們不是還在大廳裏遇見。"尉容一句話將回憶勾起,溫尚霖的思緒開始飄逝,猛地定格在一處!
正是那一天,溫尚霖瞧見尉容一行,他強行拉住林蔓生,將她摟進懷裏!
更是那一天,溫明禮也有在最後時刻到來和他會合!
"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溫明禮還特意喊了她一聲堂嫂。"那一瞬間的擦肩而過卻足以讓人記憶深刻。尉容沉眸道,"怎麼能讓人不記得他?"
溫尚霖幡然醒悟,居然會是那時!
……
"調查你的身份是在很久之前,比醫院遇見那一天更要早不知道多久!"溫尚霖皺眉道,"你是在告訴我,在這漫長的時間裏,他一直都在默默的打量你?"
"所以說,我還真是有些佩服他的耐心和毅力。"尉容應聲,"一個人想要去探底,能夠默不作聲,假裝什麼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隻等著關鍵時刻到來。單是這份用心,我也要對他刮目相看。"
"醫院相遇的那天晚上,他就找上你!"溫尚霖定睛道。
"當時確實讓我有些意外。"尉容眸光溫漠,聲音平靜到沒有起伏,"他向我表明來意。並且告訴我,他知道我的身份不隻是獨立董事這樣簡單。我問他私底下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他隻回答了我一句話--"忽而男聲一沉,尉容注視著他道,"我現在想做的事情,也正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溫明禮一心一意想做的事,其實就是打敗他溫尚霖!
溫尚霖凝眸不語,又聽見他說,"那時,溫總早已經在謀劃錦悅。"
派人蒙騙林憶珊,這是溫尚霖的策略之一,但是不想最後林蔓生居然寧願拿出地皮來挽救劣勢,此刻種種前因後果相繼而來,溫尚霖整個人一定,"一開始隻是猜忌,後來發現尉總你也在背後推波助瀾,他就更加確定你的身份!"
"溫總是個明白人,所以一點即通。"尉容應了。
所有的謎都像是被打通關卡這樣順理成章,溫尚霖沉悶道,"之後他和你一直保持聯絡,嘉瑞的所有規劃部署,他知道多少,你就知道多少!包括對錦悅的上市打壓!哪怕你已經辭職離開錦悅,但是暗中一切照舊!"
"嗬!"溫尚霖更是感慨的笑了,終是嚐到挫敗的苦,"說到底還是因為你,否則他不會有這個膽量更不會有這樣的能力!"
"你以為他記恨你想要取代你的的心,是一天才開始的?"尉容卻淡然發問,男聲愈發冷凝,"今天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溫尚霖的笑容有一絲僵持,麵前的男人,一雙眼睛如天上鷹眸,"我不過是剛剛好出現在這一局裏!"
……
這段時間裏,溫尚霖也一直在想。
溫明禮,究竟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記恨著他!
"平日裏你是怎麼對待這個堂弟的,我是不清楚。但是他提起你的時候,深仇大恨也不過是這樣。"尉容不疾不徐說著,煙盒已經取出,沉凝的氛圍裏取了支煙點燃,煙盒在他的指間輕輕一撥,被撥往溫尚霖麵前,"聽說他一直在你身邊,十分聽從你的吩咐。宜城商場上都傳言,溫明禮是你的影子,是你最聽話的分身,也是你豢養的最聽話的一條狗!"
溫尚霖紋絲不動,像是陷入更深的回憶漩渦裏!
"他的能力看來所有人都認可,而你對他的態度,也讓旁人瞧得明白。"尉容一邊吞吐著煙霧,一邊又是道,"老夫人八十大壽這樣的日子,宜城的名門望族,企業老總全都有出席。可是他溫明禮,作為溫家的成員,你的堂弟,老夫人膝下的嫡親子孫,卻沒有到場。"
溫尚霖也記起老太太的八十大壽,溫明禮不曾到場,那是因為……
"究竟是多重要的事情,能讓他耽擱到連老夫人一輩子隻有一次的八十壽宴,都要缺席?還是,有人其實根本就不在意,派他外出辦事,故意讓他錯過,卻還覺得這根本算不上什麼,不過是理所當然。"耳畔又是緩緩低沉的男聲傳來,卻句句擊中溫尚霖的要害!
壽宴前夕,公司有重要項目,卻恰逢他抽不出身,所以才派溫明禮前往,他的確不曾想,更覺理所當然!
"這樣一個漠視他的堂哥,絲毫不將他看成是家族成員的堂哥,使喚他就像是在使喚一條狗的堂哥,你讓他溫明禮,怎麼能不記恨你?怎麼不處心積慮來扳倒你!"最後時刻,這一聲質問卻是事實確鑿,刻在溫尚霖心頭上一記無法抹殺的罪責!
那些白煙好像要遮迷視線。溫尚霖卻在今日在看清其中利害!
良久,溫尚霖才有所動作。
垂眸瞥向麵前的煙盒,他手指一動,又被他撥回尉容手邊,他徑自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煙盒道,"尉總,客氣了。"
"每個人喜好不同,你隨意。"尉容抽著煙微笑說。
溫尚霖也點上一支煙,卻是笑道,"的確大有不同,不過也不全是。"
兩人都在吞雲吐霧,方才的對峙過後,有了一瞬的沉靜,唯有星火在節節燃燒。
眼看著一支煙就要燃燒殆盡,溫尚霖才又道出方才的下文,"比方說,人,女人。"
尉容抿一口煙笑了,"你總算是肯承認,自己對她的心思。"
"我對她的心思,早就每個人都瞧的清楚,承不承認又有什麼兩樣。"忽而像是轉換了身份,各自的對峙角度已變,在麵對自己的敗北,溫明禮所作所為一切後,溫尚霖像是釋然,反而微笑著說,"哪怕是我溫尚霖,為了自己的私利謀求咎由自取落的今天下場,也不過是想要要回原本就屬於我的!"
"屬於你?"唇角揚起一抹弧度,格外的不羈,尉容麵容英俊,笑容裏帶著冷然,"錦悅年會當天,曾氏總經理邀請我一聚,在宴席上,你突然出現來串門。敬酒的時候,你對著所有人說,不管是項目,還是別的,隻要是你溫尚霖得到過的,就不會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