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你是後悔還是怪他(1 / 3)

此時此刻他打著這樣的比方,說著那些不知真假的話語,讓蔓生怔住。不知怎麼回事,或許是因為他那一雙眼睛太過深邃專注,也或許是因為天氣冷到讓她一動也動不了,隻覺得心裏邊某一根弦被輕輕撥動,"嗡--"一聲中被驚的人仰馬翻。

"到了今天,你來告訴我那些不是假的,我會相信?"蔓生定睛道,在經曆了那麼多的是是非非,原本一心一意信任的心,早就瓦解蕩然無存。

剩下的,唯有空空落落的感覺。

好像心裏邊被捅了一個窟窿,再也無法填滿一樣!

視線無法轉移,她一雙翦水秋瞳清冷清澈,他一雙眼眸如波瀾不興的黑海,仿佛有無數的情感在暗湧,他低聲道,"任何一個人,到了今天,都不該再相信。"

"既然你比我更清楚,也早就知道答案,那還要這樣對我說,有什麼意義?"蔓生輕聲道,"難道是尉總閑來無事,實在找不到人聊天,決定回顧一下過去用來打發時間?"

提及過去時光太過匆匆,尉容微笑道,"的確也沒什麼意義,隻是你現在的口才比起當年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任翔告訴我,你直接在堵車的時候下車找上他,這是從前的林蔓生,做不出來的事情。"

的確,如果是從前的她。她不會敢,也絕做不出!

"記得第一次和你坐在這裏,你還不是錦悅的副總,也還沒有進公司。"他低沉男聲像是能勾起回憶。

一切都仿佛還是昨日的事情,當她離開溫公館的家宴,他的車就從後方緩緩開來停在她的身側,他朝她喊:嗨,這位小姐,要不要搭順風車?

那時候也是坐在這家小館子裏。

他身上的襯衣潔白嶄新,麵容通明俊媚,那種從容爾雅的姿態,和如今一模一樣。

卻才發現從相識到今日,也有兩年之久,他們之間果然也可以用上"當年"這個詞語。

蔓生道,"其實我早該想到,如果不是豪門世家,這樣的背景家世,又怎麼可能會造就你這樣的儀態。"

"你不諳世事,又沒有多少經驗可談,別人怎麼說,你也就信了。"尉容抽了支煙,慢慢回道,"這也是常事。"

星火在明滅著,尉容又望著她說,"如果你從一開始就能夠深謀遠慮,懷疑這個,又憂心那個,那我才真是要對你退避三尺。"

"也是因為我簡單好騙,你這一局才成功。"蔓生笑了,她笑自己多麼天真年少。

煙霧繚繞著,好似要勾起人心裏邊最柔軟的地方,尉容亦是笑著,"商場太黑暗,這個世界更黑暗。其實是你太單純,的確也是與眾不同。"

"我該感謝你對我的認可,還是該慶幸因為自己這一丁點的與眾不同,讓你能夠挑上我?"蔓生揚起唇問道,可剛問出口,自己又覺得實在是多餘,"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恭喜你。"

"那一千畝的地皮終於成了你的。"蔓生又是道,"也是那位霍小姐的,恭喜你們,如願以償。我還要恭喜你,不單是拿到地皮,還順道得到了一筆溫氏嘉瑞的股份,保利集團果然一本萬利名不虛傳。"

見她有一絲遲疑在其中,尉容道,"你好像是有疑惑。"

"不隻是我,恐怕所有人都認定。尉總這一次會打壓更久的時間,這樣一來,嘉瑞所有的優勢都會被打磨幹淨,保利注資後直接可以吞並。對尉總而言,不是更加一本萬利的事情?"雖然得知嘉瑞和保利和解必定是付出的條件,可是對於一家有著這樣雄厚資本的大型集團公司,一舉將嘉瑞並入旗下,似乎更合乎眾人所想。

如此形勢下,他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蔓生一抬眸對上尉容的眼睛,聽見他說,"因為他和你一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

何為玉碎,何為瓦全?

尉容又反問一聲,"保利沒有出麵之前,錦悅為什麼被嘉瑞打壓到這種地步,都沒有去找嘉瑞求和?"

那是因為--

她不想也不願意再和溫尚霖有任何牽扯!

所以,她絕對不會去求和!

忽然之間,蔓生全都明白過來,"他寧願公司宣告破產倒閉,也不會讓公司落入別人的手裏!"

這的確會像是溫尚霖的作風!

他可以為了公司而妥協低頭,做出一切自己萬分不情願的交換,卻也不會願意大權落於旁人之手,更不會讓嘉瑞成為任何一家公司的附屬品!

"真聰明。"他又是稱讚一聲,俊彥上揚起一抹弧度,這樣愉快的望著她微笑。

刹那間,有種忘記今夕何夕的幻覺,他們仿佛還和從前一樣,他總是這樣來誇獎她……

可是現在,這句稱讚的話語,竟也感受到了一絲諷刺,蔓生道,"你不用稱讚我,我隻是把你沒有明說的意思擺在明麵上。"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懂我。"他卻凝眸說,一語雙關更讓人陷入迷霧。

一陣冷風吹來,讓蔓生頓時清醒,"這個世界上,誰能真的讀懂堂堂保利集團尉總?我和你認識一場,也不過是兩年時間。"

他抽著煙繼而道,"可不是,有些人就算是認識十年,甚至是更久,哪怕從小一起長大,也未必能知根知底。"

"你是在指溫明禮?"蔓生登時聯想到,除了溫明禮,還會有誰。

"溫尚霖這一次,實在是沒有防範,也沒有察覺。"尉容應道,"真要清算,他是在為自己的遲鈍買單。"

實則談起溫明禮,蔓生心中也有諸多感慨。

早年間還在溫家的時候,隻覺得溫明禮待人禮貌客氣,十分聽從溫尚霖,隻是在溫家的地位卻真的不高。並非是長子嫡孫,溫尚霖又太過優秀,所以一直不太受寵。不過老太太還是相當疼愛他的,每一次都念叨著他。

蔓生對於溫明禮沒有太多的在意,她本來在溫家就格格不入,隻是在所有關於溫家的記憶裏,讓她開口問,"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溫明禮會策反成功,溫尚霖又為什麼會事先一點察覺也沒有?"

"溫氏的少東家,有一顆比任何人都高傲的心,他認定自己的堂弟不會也不敢。"尉容道出原因。

"不錯,他確實像你說的。"蔓生輕輕點頭,但是那雙眼睛愈發凝起,"可是還有一點!"

指間的煙一下止住,尉容見她一張清麗臉龐這樣的認真,她說,"那是因為溫尚霖從來就沒有過防備溫明禮的心,他是這樣的相信著他!"

某個時候,他多麼像是另一個自己,她不也是一樣?

她也是這樣相信著一個人!

"所以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那個人會背叛自己!"蔓生直視著他,輕輕的女聲傳過來。

悄然間,尉容手中的煙,不自覺用過了力道,那支煙折出一道痕跡。

……

眉眼不動半分,卻唯有星火在煙上迅速燃燒一截,尉容道,"我有給過你忠告。"

"你教導過我的這麼多,我一時間還真是想不起,又是哪一句?"蔓生接著他的話追問。

突然他提起,"你第一次到海天大廈頂樓找我。我就告訴過你。"

第一次前往海天大廈……

記憶開始翩飛,飛回至那一天,是溫尚霖告訴她真相,有關於他獨立董事的身份,那一天她在頂層見到他,是當她和他當麵對質後,她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腕。

思緒淩亂中,他們曾經說過那麼多。

偏偏,那一句話冷不防定格跳了出來,言猶在耳如此清楚,蔓生動了動唇,"你對我說,別太輕易相信陌生人,哪怕是最親近的,也同樣。"

他還說--你太容易受騙,會受傷。

他早就看穿她,深知她就是這樣一個容易相信別人的傻子!

"我又怎麼能想到,你給我的忠告裏,不要輕易相信的名單內,原來也包括你!"蔓生的聲音變的有一絲微顫,那是痛楚後強烈壓製後的顫栗。

夜色下,朦朧光影是小館子裏照出來的昏黃燈光,尉容看見她冷然的臉龐上,卻難掩一抹黯然神傷。

突然,像是自己的心就這樣被揪住。

他漠漠道,"所以現在,你不會再相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