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館樓上的回廊裏,餘安安還在不斷張望。她想要瞧向院子外,尉總突然來找副總是為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回廊另一頭聽見沈寒呼喊,"若水小姐……"
曾若水歸來後就一直在房間裏不肯出來,餘安安在此也是深怕有事需要吩咐。她立刻回頭,果真瞧見盡頭的房門被打開了,是曾若水纖瘦蒼白的身影走了出來。
很微弱,卻清楚聽見曾若水朝沈寒道,"你回去吧,我有些話想和蔓生說……"
她抬手扶額,顯然不想去麵對他。
縱然沈寒再想留下陪伴她,卻也無法繼續,"好,那我先走了。"
"若水小姐,尉總來找副總,她在公館門口!"餘安安聽到兩人的談話,她急忙回道。
曾若水這才得知尉容居然到來,想起從前他和林蔓生之間的種種,當下凝眸道,"阿大,你走的時候,請那位尉總一起進來!"
沈寒應聲而去,曾若水也下樓來到大廳裏。
穿越過公館的前院,沈寒隻見那扇鐵藝側門半掩著,是林蔓生正背對著自己,還有被擋住了大半的另一道高大身影。
走得近一些,卻發現兩人竟然就這樣佇立在原地,隻是互相凝望著各自,分明也沒有開口說話,好似這個世界這一刻隻剩下彼此……
這又是怎麼回事?
"蔓生小姐……"沈寒走近,低聲呼喊。
刹那間,驚動了蔓生,居然是沈寒出現在身後。他又是喊,"尉總。"
尉容朝他沉默頜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蔓生小姐,我先走了。"沈寒向林蔓生告辭,蔓生回了個笑容,而他接著相邀道,"尉總,若水小姐知道是您來了,請您進去喝杯茶。"
蔓生有些搞不清狀況,曾若水居然請尉容進去一敘?
尉容微微眯起眼眸,則是笑應,"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公館大廳裏,蔓生和尉容一前一後進入。
蔓生進去的時候,曾若水正坐在女主人的那張沙發椅上,她揚起一抹微笑相迎,"尉總,快請坐。"
"蔓生,你也來坐下。"曾若水亦是朝她喊,蔓生不明原因,卻還是就座。
尉容也安然坐下,"冒昧打擾了。"
此刻三人已經入席,然而並沒有一杯茶水送上。這並不是待客之禮,更像是氣氛僵持凝重的庭審。
"我正好也有幾個問題,想要當麵問一問尉總。"曾若水臉上的笑容愈發深了。
蔓生沒有出聲,她不知道曾若水要詢問什麼,可她一開口便是,"請問尉總,曾經是溫氏少東名下的翠竹園,現在是不是在你私人名下?"
翠竹園……
現今是那座空中花園城堡!
蔓生靜靜坐在沙發裏,她的正對麵就是他,是他回答,"的確是。"
"我聽說已經建成了一座城堡,請問尉總這座城堡的意義又是什麼?"曾若水的話語更是直接明了,"女主人的臥室裏。還留著水晶鞋和玩偶,又是什麼意思?"
雖然時隔不久,蔓生已經不曾想起那日的一切,經曾若水一提起,那些記憶又鮮明深刻……
尉容眉宇一凜,他的目光定格,曾若水還在質問,"隻是用來偶爾懷念,還是為過去所作所為內疚自責?"
……
寂靜裏,蔓生就要開口阻止她繼續問下去,曾若水卻喊住她,"蔓生!我實在很好奇,所以才會忍不住想要問個清楚!今天就算不是尉總前來,我也會找一天邀約!"
曾若水是鐵了心要追問,蔓生也收回了聲。
"尉總,難道那座城堡的女主人臥室裏,沒有那些東西?我可是親眼瞧見!"曾若水沒有給予絲毫否認的餘地。
尉容漠漠道。"這座建築不準許外人進入,曾小姐又是從哪裏瞧見?"
"有些事情已經成真,就不可能瞞得住所有人。"曾若水微笑道,"就像是這座城堡也是一樣!尉總,你耗費巨資打造了這座空中花園,你如果是為了那位容小姐,也是無可厚非!可是,不要再留下任何東西,這樣對誰也不公平!"
水晶鞋是曾經他送給她的禮物,小白龍玩偶更是記錄他和她之間的牽攀聯係,留下這些曾經,實在太過可笑,曾若水又道,"請你毀了扔了,怎樣都好!"
蔓生沒了聲音,她隻是聽見曾若水在質問,而他始終沒有應答。
好像是他在承認,隻是懷念,隻是內疚自責……
"不需要還有懷念,更不需要內疚自責,蔓生早沒有再將你放在心上,你們也不會再有可能!"這番話語故意加重,曾若水斬釘截鐵相告,像是為了誰而討要那份從前的債。
尉容一張俊彥神情淡漠,唯有眼睛深處還有那麼一絲光芒,長時間的沉默過後,曾若水笑了一聲,"嗬,還是你想要重修舊好!以為這樣做,就能夠重新開始!簡直是癡人做夢!"
那最後一絲光芒,也瞬間熄滅,他薄唇衾冷,卻是蔓生終於開口道,"尉總,時間差不多了,我想你也還有事要忙。"
這邊蔓生一發話,曾若水也是止住不再言語。
尉容凝眸注視了她一瞬,蔓生道出一個字,"請--!"
他像是被上了發條,聽從起身緩緩而去。
待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蔓生複又望向曾若水問道,"餓了沒有,想不想吃東西?我為你做?"
"……"曾若水以為她會有些惱意,明明是她執意當麵詢問,可她居然隻知道關心她。
曾若水一下正色,從未有過的認真反問,"蔓生,告訴我,你現在還愛他嗎?"
這個問題來得太過突然,話音未落,也不等她回答,蔓生就聽見曾若水,那份認真近乎帶著無邊悲哀,"可是我還愛他,我愛曾樓南--!我要怎麼才能不再愛他--!"
聽見她不顧一切訴說這份壓製在心底的愛戀,這一刻的坦誠以對,蔓生心中一根弦撥動而起。
愛上一個人從來不是輕易的事,想要不愛一個人,卻是更難的事。
……
曾家宅邸內,就在曾如意以及鄒育愷突然歸來後,曾夫人起先還未被驚動。
因為正逢午後,曾夫人尚在安睡。
直到曾夫人醒來,才從管家口中得知,他們兩人已在曾家。曾夫人立刻洗漱一番,等她來到偏廳,就瞧見曾如意和鄒育愷在互相指責。
而指責的話語,卻全都有關於曾若水以及林蔓生,更是事關曾樓南!
曾夫人一時間也不知所以然,一邊吩咐管家請曾樓南回來,又是出聲喝止,"不要吵了!"
兩人皆是一驚,瞧見曾夫人出現便沒了聲音。
曾夫人便讓兩人先行坐下,隻等曾樓南歸來後再將事情道個明白。
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曾如意心中忐忑不安,再也無法繼續忍受,急忙開口喊道,"媽!真的不關我的事!是曾若水和林蔓生的錯,是她們故意躲在窗台後麵!我才沒有發現她們……"
"還有鄒育愷!"曾如意將矛頭直指另外一人,"他回了宜城後,也不直接來找我賠禮認錯,我才會去找他!他竟然對著我大呼小叫!"
"育愷!"曾夫人一向疼愛曾如意,當下護女心切,"你是個男人,要學會包容諒解!你們兩個才剛剛結婚,如意一個人就跑回來。你就該攔著她,怎麼不知道她會著急?"
曾家的家世相比起鄒家,那是絕對勝人一籌,鄒育愷和曾如意相識後,一直都處於弱勢位置。如果有一百次犯錯,那他就道歉了九十九次。可是這一回,先前在餐廳裏的驚慌一幕,再加上抵達曾家後不斷遭受曾如意怒罵控訴,又聽聞了曾夫人的直接數落,心中亦是怒火而起。
"您怎麼不問問她,為什麼會突然跑回來?好好的去度蜜月,一下這樣一下又是那樣,把我當成了一個傭人使喚來使喚去,還都不滿意!她就算是個公主,我也伺候不了!"鄒育愷冷聲怒言,"本來是想回到宜城後就找她,但是她這個脾氣,一定是還沒有消氣!我又怎麼敢過來自討沒趣?"
"她可倒是好,我找了大哥幫個忙,飯局上約我一起會一會保利尉總,她不是電話就是短信!我來不及回,就直接出現在餐廳!"鄒育愷憤然訴說一切,將經過悉數道出,"我要帶她走遠些再談,她能聽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