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商貿大廈離開,一行人輾轉至外邊的停車場。
終於,病患人士默許回去休息。
"任專務,你把車一起開走。"蔓生取了車鑰匙,朝任翔微笑道,"我有開車過來。"
任翔也明白過來了:蔓生小姐這是要親自開車送容少回去?果然病患是有優待的……
"尉總,我現在回公司了。"任翔自然十分放心,帶著另外幾位助理迅速駛離。
就在當下,林書翰告別隨行那幾位要員,朝他們走近,他上前拿過她的車鑰匙,"姐,還是我來當司機。"
尉容低聲問了一句,"晚上不用應酬?"
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還不樂意?
"巧了,今天還真不用。"事實上,林書翰已經委婉推卻……
從商貿大廈前往香頌灣別墅這一路上,車內氛圍除了有些沉默,倒是一片安寧。
寶少爺和尉容一起坐在後車座,林書翰是司機,而蔓生則坐在副駕駛指路。
其實林書翰知道尉容所住的香頌灣別墅,當年因為林蔓生的離開,他也曾多次前往,隻是時過境遷後,對於這條路也有些模糊。
前方是岔道口,林書翰依稀記得好像是往右轉,一旁的她出聲提醒,"書翰,錯了,是往左……"
"確定是往左?"林書翰遲疑。
蔓生卻肯定道,"聽我的不會錯。"
於是方向盤又往左打,林書翰開過岔道口,發現林蔓生所指方向並沒有錯。隻是刹那間。卻也心中一怔:姐姐,原來還記得這條路,而且還記得這樣清楚……
他凝眉抬眸,瞥向後車座一張臉龐蒼白的尉容,他正閉著眼睛沉默而坐。
很快,他們便趕到了香頌灣別墅--
抵達的時候,宗泉已經在門口等候,"容少,蔓生小姐,寶少爺……"
怎麼還有一個人?
開車的司機竟然是……
"書翰少爺?"此處也不是商場公司,宗泉幾乎是本能呼喊,而不是以"林總"相稱。
"正好遇上書翰,他就送我們過來。"蔓生瞧出宗泉的疑惑,下車解釋一句。
林書翰走在最後方,跟隨眾人進入別墅,又一起上樓來到了尉容的臥室。他的步伐有些放緩,環顧這幢別墅,卻發現格外安靜。
那位容柔小姐,應該也住在這裏才是,怎麼不見蹤影?
當他站在臥室門口,一眼望去黑白兩色幹淨到一塵不染,更沒有一絲香水胭脂氣息的房間,發現這裏根本就沒有女人的物品!
真是奇怪!
"咳咳……"咳嗽聲又是傳來,宗泉詢問,"容少,您還好嗎?要不要請醫生過來?"
"不……"尉容剛一開口,就被人強勢打斷,"現在就去請!"
正是蔓生發話,宗泉立即聽從道,"我現在就去請方醫生過來!"
方醫生……
她要過來?
這讓林書翰怔住,心跳一下止住。
……
臥室的外間,林書翰一直在坐等。而裏邊的房間內,是寶少爺坐在椅子裏望著躺在床上的尉容。因為寶少爺的緣故,林蔓生也一起陪伴在裏間。
林書翰站在落地窗前,默然抽了支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見別墅前院內出現一道纖細高挑身影筆直走來,許是因為來時匆忙,所以白大褂都還穿在身上。而後是宗泉上前,兩人碰麵後,一眨眼就進了別墅大門,也消失於他的眼前。
他手中的煙,不自覺用力,有了一道折印,他將煙蒂掐滅於煙缸。
樓梯上,方以真疾步而行詢問,"蔓生小姐和寶少爺送容少回來的?"
"是,還有書翰少爺……"宗泉一直在想這件事。林書翰也一起到來,而他們就要再次相見……
宗泉側目望向方以真,隻見她笑了笑,再沒有隻字片語。
方以真垂眸,她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走過回廊,即將抵達盡頭的房間。當越過門框,她再一抬頭,視線交錯之際,淩亂對上坐在沙發椅上的男人。
卻沒有仔細再看一眼,方以真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停步頜首算是禮貌打過照麵。
林書翰瞧著兩道身影掠過眼前,頃刻間就進了另外一間房間……
他眉宇一凜,隨即又是起身,亦是來到那間房外,清楚聽見她的聲音響起,"容少,蔓生小姐,寶少爺……"
她正在為尉容診治,隻隔了一道牆。
方以真一番檢查後道,"傷寒體弱,引起了咳嗽低燒,三十七度六!"
竟然發燒了?
怪不得氣色這樣差……
蔓生秀眉微蹙,寶少爺一雙眼睛直直望著床上躺著的尉容。
方以真將隨身帶來的醫藥箱取出,輕聲說道,"幸好我帶了感冒藥退燒藥,不過吃藥之前,先吃點東西,不能空腹吃藥……"
蔓生又是吩咐,"小泉,快讓傭人煮些清粥小菜。"
這可難住了宗泉,他犯難道,"蔓生小姐,別墅裏沒有廚師……"
蔓生也是愣了,又是問道,"會煮飯的傭人一個也沒有?"
"沒有……"宗泉並沒有說謊,如今這幢別墅裏除了守門的家傭外,還真沒有第二個人。
方以真默了下道,"要不我去煮?"
"不行!"宗泉持反對意見,隻因為樣樣精通的方以真,唯獨對廚藝一竅不通。
林書翰站在房外聆聽,也記起從前的她,偶爾一次進廚房,簡直是慘不忍睹……
蔓生將外套脫去,"我去煮。"
林書翰忍不下去了,他閃身站在門口道,"宗助理,告訴你煮粥的方法,你一定能會!"
"我真不會……"宗泉非常不想承認,可他和方以真一樣,進了廚房就堪比毀滅。
"……"林書翰也是一陣無言。
而那位病患人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又是一陣咳嗽不止,仿佛十分嚴重的模樣,"咳咳咳……"
蔓生已經徑自走出房間,又是朝寶少爺叮囑,"小寶,你在這裏一邊做功課,一邊看著爸爸。"
"知道了。"少年漠漠答應。
床上的病患人士,那咳聲也悄然隱去,林書翰看著臉上沒有血色的尉容,惱怒收回視線。
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
臥室裏,寶少爺已經開始乖巧做功課,筆直的坐姿,握著鉛筆在一筆一畫認真寫著。
方以真取了降溫貼道,"容少,這個可以降溫……"
"不需要。"尉容直接拒絕,顯然認為這種小玩意是隻有孩子才會用的東西。
畢竟,寶少爺感冒發燒的時候,方以真就給他用過。
方以真則是道,"容少,雖然是低燒,但是身體還是會感到不舒服,這個降溫貼效果很好……"
一直在默默做功課的少年一下站起身,來到方以真身旁,直接接過降溫貼,就貼在了尉容的額頭上,"方阿姨,是貼在這裏嗎?"
"是……"方以真怔愣之餘也有些好奇,接下來父子兩人又會怎樣應對?
誰知,寶少爺望向他道。"是媽媽讓我在這裏看著你。"
方以真愕然不已,竟然直接將蔓生小姐搬了出來,徹底讓容少沒了聲音!
寶少爺又坐回到椅子上繼續做功課,方以真收起醫藥箱,也暫時退出了房間。
外間是林書翰和宗泉兩人在座,她出聲道,"我去看看蔓生小姐需不需要幫忙……"
"方醫生,你休息一下,我去就好……"宗泉已經起身,下樓去一瞧究竟。
詭異的安靜,就在房間裏四散開--
方以真坐在椅子裏,她越來越感到坐立不寧。因為她的對麵,就是林書翰。
她沒有再抬頭望向他,所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隻是聞到了一陣煙草味襲來,知曉是他抽了支煙。
持續的無言相對,讓方以真又想離開,她再次開口,想說自己還是去廚房看看……
"我也該感謝你。"他卻冷不防出聲,讓她又是定住不動。
她下意識尋聲望去,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一刻,她終於瞧清他。深藍色西服,潔白的襯衣,一塵不染的模樣,如此考究細致。距離往昔也有一年未見,他似乎和過往並無異樣。
依舊英氣不凡俊逸卓倫,生了一張人群裏醒目的臉龐。
卻多了幾分沉穩。
隻是此刻,他一雙眼唯有冷凝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審視,那麼疏遠。雖然正在道謝,可眼底沒有一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