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雋見她情緒激憤,生怕她一時失去了把控,馬身退後兩步,又躊躇著上前。
未及反應過來,“嗤!”輕微的一聲響穿過耳膜,她握著那把匕首插了自己肩窩一刀。
鮮血染濕了衣裳。
她拔出短刃,再次指向自己,咬牙道:“放我離去!直到你說話算話!”
蕭子雋的臉一下子失血,卻不敢再上前一步。
“好。我答應你,從此不再糾纏。”
她傷口疼得厲害,麵上依舊充滿了防備,直逼得蕭子雋下了馬,淩霄馬自己遠去。
“你放心,我不會再留你。”
寧輕輕收了短刃,顧不得胸前的傷,收了韁配,準備調轉馬頭離去。
身後的蕭子雋忽然喊了一聲,“輕輕!”
她本已經掉頭,聞聲,便也回過頭來。
仿佛是為了看他的最後一眼,目光中少了咄咄逼人,多了些柔和。
此時,晚霞寂照,照在彼此的容顏上。
“你的傷,可需要我的幫忙?”他終究擔心她的傷。
馬上的她搖首拒絕。
失望的他點了點頭,“拿著——,或許你能用的到。”
輕輕猝然接過來,他扔過來一枚玉佩,細瞧才知道是那枚字佩,“瑜”,應了王爺的名諱。
捏在手心裏,猶豫著要不要留下。
“無論如何,好好地活著。”無奈的語氣傳來,“從今往後,莫要太過於執著,否則,隻會苦了你自己……”
秋風拂過,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傷感。
馬上的輕輕始終無語,沉默片刻,她回了頭,策馬而走。
夕陽下,一襲紫袍迎風頹然立於白馬上,疲憊而落寞。
青峰之巔,山外之山,映在他的瞳眸裏,仿佛染上萬古的情愁。
再見了,輕輕。
餘生一去千裏,再見霜滿人間。
建平十二年夏,***巫蠱案和太子逼宮案並發,牽涉眾多官員,大理寺一月內審理案件達六百餘件,因案牽涉人數多達三千餘人。
安定侯府和丞相府一朝滿門抄斬,京城人人自危,史稱“巫蠱之案。”
然而,廢太子的離世和太子/黨的驟然倒台,並沒有讓北齊朝堂的明爭暗鬥停止,反倒是愈演愈烈。此乃後話。
……輕寒公子……
日暮降臨,她疲憊的下了馬,前方一片幽深的樹林,她準備穿過去。
馬上顛簸得她快要散架,胸側的那一刀很疼,不過現在已經痛覺變得麻木。料到前方愈發糟糕,她強撐著自己,不要倒下,她要活著。
月色如水,照得阡陌如雪。
她依稀辨得那時路,通向師父的草廬。
她打算先尋師父的留香草廬暫歇腳,她猜測,師父肯定早已離開京城了。
聽聞太子一案牽涉人太多人,不少儒生也因此牽連入獄,師父蘇長卿曾經也算太子的座上賓,政論上他們是支持太子的。
自太子出事後,青雲書院就被查封了,裏麵的先生和儒生都各自四散逃命去了。
這樣走了會兒,她開始覺得渾身無力、發冷,打寒顫,她知道自己傷口發作引起發燒。
腳下千斤重,實在覺得撐不下去了,便想爬上馬背。然而,她已經失了力氣,連馬鐙都上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