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的勇氣,堅定的決心,她都能給。
他的一切,也願意和她分享。
顧君離是堅定不移的,是真誠相待的。
慕容妤能感受到,就算胸膛沒有緊貼在一起,炙熱的眼神中,也能確認。
現在屋裏隻有他和她,慕容妤不是矯情扭捏的人,既然這般開口問了,便是心中已有定數。
她不願意成為累贅,也不想僅僅依靠顧君離的保護存活,然後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帶給自己的一切,最後還要利用他尋找真相,替她報複。
太自私了。
她必須要站出來,站到和他比肩的地方去,兩人一同成長,最後靠自己的雙手,揭開蒙蔽在自己眼前的所有迷霧。
“那我和你一起。”
慕容妤伸出手,這一次,是她主動向顧君離伸出了手,一如當初,顧君離朝她伸過來的那隻手一般。
“我們一起。”
顧君離楞了一下,隨後是激動到無以言表的心情,心中有個聲音在呐喊:她是願意的。
不管她是為了什麼答應,今日知道這個答案,就足夠了。
或許,她的心中,他們還隻是並肩的夥伴,但不管是什麼都好,她認可了自己,願意和自己一路同行,那麼到達她心中的路途,好歹算是有了方向。
他心悅她,溫暖她,陪著她,至於她什麼時候能明白自己的心意,顧君離不急。
隻要她一直在身邊,就好了。
一步一步,等到她也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天到來,等到那個時候,一切都還來得及。
至少這一瞬間,顧君離的心裏是這麼想的。
好像回到了少年時候,一腔熱血,看了一眼的牆角小花,便以為能開到永恒。
時間能夠改變太多的東西,見證太多的東西,時間是劊子手,卻也是試驗真誠的最好的辦法。
顧君離緊緊拉住了她的手,隻一瞬,便鬆開了。
他有些窘迫,心跳得很快,明明已經是這個年紀了,卻還是在慕容妤的注視下像個情竇初開的懵懂小子,小心翼翼護著她投來的微弱希望,顧君離撓了撓腦袋,小聲道:“我。。。我雖給你名分,可我。。。我定不會逼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的。”
他的聲音小下去,到了後麵更像是哼哼,但慕容妤還是聽見了,撲哧一聲輕笑,笑得顧君離耳根子滾燙起來。
“你信我,我真的不會的。”顧君離以為她是不信,抬頭緊張想要再說,就差舉著手指起誓了,“我隻是要一個能名正言順派遣人手給你的理由而已,我不是。。。”
不是要趁人之危,逼迫你行周公之禮。
不是要占為己有,強迫你要身心交付。
他哪裏舍得,他不舍得的。
慕容妤收斂兩分笑意:“我知道,我信你。”
短短六個字,顧君離心頭滾燙在喉間不知道怎麼說的解釋,下一秒就散了。
他一邊朝門外落荒而逃,一邊說等回到卞京城便去宮中把這件事情定下來,一個沒注意,出門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
慕容妤眼瞧著他跑遠,好半響後,嘴角殘存的笑意才因為銀霜的重新出現而消失。
銀霜就站在門邊,她手中端著新燒好的熱水,即便隱藏得再好,顧君離走了以後,她瞳孔裏麵的一絲顫抖和妒火,還是讓她的表情看上去像哭過了一場似的。
銀霜快步走進來把水盆放好,搓揉帕子的嘩啦聲響在安靜的屋子裏,慕容妤走到床邊坐下,開口道:“我自己來就好。”
銀霜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又繼續開始搓揉:“姑娘金貴,還是奴婢來吧。”
她還在繼續手上的事情,心裏頭卻亂糟糟的想著很多事情,沒聽見慕容妤繼續開口說話,更沒注意到慕容妤已經悄無聲息的到了她後頭。
手腕被拽住,銀霜抖了一下,慕容妤手上稍微用了些力,銀霜手中的帕子便落進水裏,嘩啦一聲。
“我說,我自己來就好。”慕容妤的聲音很輕,但是帶著一絲疏離。
她原本就不是什麼內心柔軟容易親近的人,是因為銀霜和添香都是顧君離指來的人,是他身邊親近的人,所以慕容妤才一直用著,給好臉色,從來也沒曾說過什麼。
但銀霜心裏麵的那些心思,做的那些小動作,不代表慕容妤一點都不知道。
她去找嶽清璐說什麼慕容妤並不在意,她私下裏又和顧君離說了什麼慕容妤也可以不追究。
但今天摔碎茶盞,她是故意的。
身為奴婢,顧君離都已經明顯的拉著她到外麵說事情了,她便該安分守己的站遠一些,而不是站在輕薄的簾子後麵偷聽,聽了便罷了,摔碎茶盞打斷她的回答又是什麼意思?
是在提醒自己,她不配顧君離麼?
慕容妤心裏不舒服,也就不大願意讓銀霜繼續呆在這裏了。
銀霜側臉看慕容妤,見她眼中神色淡淡,說話的語氣也和平時不大一樣了,幹脆徹底轉過身來,問一句:“奴婢粗手笨腳打碎了茶盞,惹姑娘不開心了麼?”
慕容妤沒應聲,銀霜是明白人,心裏頭當然有數,她故作這樣的言語,想來是有別的話要說了。
料到慕容妤不會回答自己,銀霜把手腕從慕容妤手中抽出來,垂眸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姑娘,你放過我家王爺吧。”
慕容妤眉梢稍微挑了一下,還是一副等著她自己把下文說全的模樣。
“王爺他。。。”銀霜深吸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麵對慕容妤,自己的拳頭狠狠落下去,都像是砸在了棉花上,力道被柔軟的消除掉,不痛不癢,難受的隻有自己。
說了一半又說不出口,銀霜眼中閃過幾分冷色,她也是傻了,若真是求慕容妤能有用的話,方才王爺便不會那樣歡喜神色匆匆離開了。
她已經應了王爺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尷尬的身份和名聲,明明知道自己是天煞災星,卻還是應了王爺。
想毀了平陵王府給她做墊腳石麼?
同她說,還不如同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