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耳邊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妤姑娘?”
她喊出這三個字,有些不敢置信,但眼前這人的的確確是慕容妤。
慕容妤楞了一下,睜開眼睛去看,也懵了:“喜善?”
她在這裏,那麼裏邊的人。。。
喜善明顯是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刀子收回,方才若是再果斷一點,怕是要闖了大禍了。
“姑娘怎麼會到這裏來。”喜善攔在慕容妤麵前紋絲不動,不太明白她進宮陪伴景雲公主,怎麼會出現在這樣偏僻的冷宮地境上。
剛問完,腦海裏想到景雲公主,喜善的臉色又變得非常難看,眼中閃過凜凜危光:“景雲公主也在附近麼?!”
慕容妤立馬否認:“沒有。”
喜善緊張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那姑娘快回去吧。”
“你們在裏麵做什麼?”慕容妤下意識問一句,還沒等到喜善回答,那邊後院又探出一個身形來。
“怎麼回事。。。”巴魯皺眉問一句,外邊也沒有動靜,喜善一向果斷,不會這麼久還不進來,所以他也出來看看是什麼情況,原本以為就是個闖進來打掃衛生的宮人,沒想到這一看巴魯便嚇得不輕,眉頭一下子舒展開,磕磕巴巴喊了聲,“妤姑娘?”
喜善回頭瞥一眼巴魯,隨後幹脆拉上慕容妤的手腕往門那邊走,快到的時候才撒手深吸口氣道:“姑娘隻需要知道,我家公子不管做了什麼,都是為了姑娘,還望姑娘能慎重考慮,莫辜負了公子的一片心,平陵王護不住姑娘長久,姑娘能依靠信任的,是我家公子。”
慕容妤第一次聽喜善說那麼多話,她眼中神色懇切,雖然有太多的難言之隱,卻也想替赫連碩說一句話,為她獨自扛下所有的公子說一句話。
盡管赫連碩早就已經吩咐,不許在慕容妤麵前多言,可喜善還是忍不住說了,她家公子走到今天何其艱難,最開始是為了尋找失蹤的姐姐,如今變成必須護住眼前的這個人。
殫精竭慮,不求她知曉,隻願她安好。
哪怕變成一個不擇手段,精於算計的人也無所謂,哪怕滿身傷痕,雙手沾滿鮮血也無所謂。
可喜善還是盼著,盼著慕容妤能看到,能感受到,哪怕一眼,一瞬,她家公子的苦,也算有一點盼頭。
“還望姑娘。。。不要把這裏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喜善拜謝姑娘。”喜善拱手行禮,彎腰垂眸。
慕容妤良久回不過神來,她突然想起朝戈行宮的那晚,赫連碩中了毒,也受了傷,還笑著跟她鬧,輕描淡寫的說,不過是在靳國的世仇而已。
今日的也是麼?
他總不至於瘋到頂著駐國使的名頭來殺鎏國之人。
可喜善又說,赫連碩不管做了什麼,都是為了她。
靳國有人要殺她?!為什麼?因為她的母親?赫連碩口中那個失蹤了十七年的姐姐?
腦子裏麵非常混亂,各種各樣的碎片在腦海裏旋轉,但是又沒有辦法拚湊在一起,越是接觸,越是知道的多,藏在黑暗裏的未知就更多。
慕容妤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好半響,問道:“看見風箏了嗎?”
喜善愣了一下:“風箏?”
“嗯。”慕容妤輕應,想了想還是解釋一句,“風箏不見了,我是來找風箏的。”
喜善立馬明白過來,搖了搖頭:“沒有落在這裏。”
慕容妤鬆口氣,說了句好,然後轉身出了冷宮,順手關好了這扇朱紅色的大門。
添香還在那邊,見她出來,想喊又不敢,覺得四周太安靜,怕自己聲響大了惹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直到慕容妤到了麵跟前,才伸手扶住慕容妤:“裏頭沒有麼?”
慕容妤搖頭說沒看見,這裏已經是盡頭了,想來顧嫮那邊應該找到了才對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那邊,隨後便領著添香離開了。
慕容妤走後,喜善在這裏警惕了站了好半響,確定四周徹底安靜下來以後,才回身往後院去。
裏頭的那個殺手已經咽氣了,赫連碩背對她站著,回頭的時候滿臉的暴戾神色,這些人好大的本事,竟然已經查到這一步了:“解決了?”
喜善看一眼巴魯,可見巴魯回來後還沒找到機會跟赫連碩說外頭是誰,收回眼神,喜善輕聲道:“是妤姑娘。”
一聽見慕容妤的名字,赫連碩的表情有所鬆動:“怎麼是她?”
喜善接著道:“姑娘說,是風箏掉在這邊了,所以來找。”
看來她和顧嫮玩得挺好,赫連碩眉眼也稍微柔和下來一些:“隻有她麼?”
“是。”
赫連碩盯著眼前的這具屍體,因為他方才的話更感不安,不管他是臨死前的危言聳聽還是確有其事,赫連碩都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不得不考慮最壞的情況。
“你沒跟她多說什麼吧?”赫連碩隨口問一句。
喜善回答的時候卻輕微的停頓了一下,很細微,沒有人察覺到:“沒,姑娘沒多問。”
赫連碩也沒有再深究,他握緊了拳頭,多少年了,他再一次覺得心顫害怕。
赫家是吃人的地獄,他們最開始尋不到姐姐的時候,也這樣瘋狂過,後來時間長了,一切又漸漸回歸了平靜的生活,可現在他們對姐姐的孩子的瘋狂灼熱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赫連碩的想象,也遠遠超過了當時尋找姐姐時候的瘋狂。
他一直都知道姐姐的身份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從很小記事開始,在自己家族內部,都喚姐姐為“神女”,可一旦有外人出現,他們便叫她“寧姑娘”,孩子們也隻叫她“姐姐”。
這個“神女”的稱號意味著什麼,赫連碩在今日之前一直都覺得含糊不清楚,而自從姐姐失蹤,赫家已經很多年沒有新的“神女”出現過了。
所以赫連碩一直認為,這個稱號,隻是對於姐姐一個人而言。
姐姐能醫百病,赫家的長壽健康,全仰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