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撞個正著,周擎攤手扭頭看顧君離,儼然在說:好了,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顧君離卻神色淡然,鎮靜的坐著,兩人屋裏屋外對視一眼,顧君離先笑起來,笑聲裏麵全是冷意:“駐國使背信棄義,一聲不吭把我的人帶走了,如今倒是理直氣壯。”
赫連碩聽了顧君離的話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他走進來,直接到周擎對麵的位置上坐下了,喜善和巴魯兩人警惕的看著周擎,似乎對周擎很是忌憚的樣子。
但周擎依舊這麼坐著,顯然並不太擔心赫連碩要對他們做什麼。
“平陵王說錯了。”赫連碩眼中冷冷清清的,像是在陳述一件眾所周知的小事一般,“我帶走的不是王爺的人,我帶走的,是赫家的人,是餘長寧,而非帝姬妤,王爺又怎能說,是我背信棄義呢?”
這人顛倒是非黑白,說什麼都是他最有道理,顧君離是早就領教過的,是以根本不聽赫連碩所言,往後揚了揚身子,接著自己的話說:“既然撞見了,也免得過幾日我還要再登門造訪,想來駐國使也是知道我此番前來是要做什麼的。”
“王爺要做什麼我自然是攔不住的,隻是神女當屬赫家,王爺要帶人走,不行。”赫連碩笑裏藏著刀,說這話的時候,喜善和巴魯的手已經放在了刀柄上,儼然是要開打了。
周擎也終於有了一點緊張的情緒,他往顧君離那邊看了一眼,見顧君離並沒有看自己,又稍微放鬆些靠回椅背上去。
慕容妤似乎是想說話,被顧君離拽了手腕,也沒能說出來。
顧君離歎了口氣,輕聲道:“當年,你姐姐逃離這裏的時候,有想過有朝一日你會把她女兒抓回來,再困在這樣的地方麼?”
赫連碩猛地睜大了眼睛,幾乎快要被顧君離這句話擊碎心房,但是很快他就鎮靜了下來,半響後,便恢複了常色:“如今的赫家已經不是當初的赫家了,她留在這裏,隻會安全,而我也會幫她完成她的心願,之後的事情如何,是我們赫家自己的事情,平陵王撂下鎏國的國事不關心,卻跑來插手赫家的家事,似乎不太妥當吧?”
顧君離嘲諷般笑著搖了搖頭:“你說如今的赫家不是當初的赫家了,那我問你,她留在這裏,是她願意的麼?你問過她麼?你姐姐當年想要自由,她現在有她想要的自由麼?她有選擇麼?你把你覺得好的對的強加給她,赫家哪裏不一樣了?還不都是一樣的麼?她要去尋真相,還是你要去尋真相?打著她這個幌子,光明正大的前往西涼,去搞明白你想要搞明白的事情,不是麼?說到底,你在乎的到底是誰你心裏清楚,你有沒有認真看清楚過你麵前這個人究竟是誰,你也清楚!”
顧君離的聲音驟然拔高,他站起身來,這般俯視赫連碩,幾乎把他看穿了。
赫連碩嘴角抽了一下,他有點不耐煩了,並不像回答顧君離的問題,也的確沒有必要跟顧君離多說什麼,堂堂鎏國平陵王夜間擅闖靳國赫家,傳出去原本就是要鬧得天翻地覆的事情,赫連碩不想跟顧君離起爭執,也不想跟他打起來,原本以為顧君離若是勝了,斷不可能那麼果斷的舍棄皇位,至少還要月餘才會追來,誰知道他那麼快,顯然是根本沒有留戀那個位置,快馬加班趕來的。
赫連碩也正是頭疼這個,覺得煩悶,當時跟慕容妤說那些話的時候,赫連碩是想著等顧君離追來,許多事情也早都已經安排妥當,慕容妤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現在顧君離就在眼前,自己身後還有一堆煩心事情要處置,真是。。。雪上加霜。
“平陵王該走了,否則要是驚動了人,也是無益的。”赫連碩趕人,目光冷冽。
顧君離卻沒動,他護在慕容妤麵前,笑著道:“我若是不走,你又當如何?”
“那便隻有當做刺客,得罪王爺了。”赫連碩說這話的時候,巴魯和喜善已經拔出了劍,周擎也刷的抽出腰間的劍來,針鋒相對,一觸即發。
慕容妤急了,掙開顧君離拉著她的手,衝到赫連碩麵前,沉聲道:“你這是要幹什麼?!要動手麼?”
“王爺似乎人數並不占優勢,此番動手,怕是要吃虧了。”
赫連碩這話說得倒是自信,這裏是他的地盤,府上還有諸多他培養出來的手下,顧君離真要硬來,今天想帶著慕容妤闖出去的機會很小。
可他的笑容流連了幾秒之後,便不再笑得出來了。
顧君離顯然並不是隻帶了周擎獨自前來,出發的前一日,孟氏四兄弟將將趕到客棧裏,帶來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