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霍啟蹙眉,將電話離耳朵遠一點,直接問著:“好吧,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這個名字確實很熟悉,聽口氣似乎也真的認識自己,但是霍啟有限的腦容量真的一下子想不起來這位大神的本尊到底是如何的一個人,隻不過霍啟是誰?商場如戰場,能夠混到今天這一步,自然有一套看人的本事,從那人一直反複重調自己是趙偉達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人找自己絕對不是敘舊,而是有所目的。
“啊!是這樣的,霍啟同學,看到我們大學的時候感情不錯,你幫了我,我也幫過你的份上,能不能夠救我一命……如果你不幫我的話,那麼我就隻有死路一條可以選了!嗚嗚,求求你了,霍啟,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子兒女,如果我死了,他們也是活不成的了。”說道這裏,電話那端隻有模糊的哭聲,那人似乎遭遇了什麼很悲催的事情,哭聲哀傷。
霍啟這回不隻是蹙眉,而是很不耐煩的問著:“你出了什麼事情?”
畢業之後,聯係是情分,不聯係是正常,但是如果時隔八九年,都快忘記你這麼個人的時候,你一個電話忽然打來,就要幫忙什麼的,怎麼都會讓人反感。
霍啟沒有直接拒絕他,是因為還沒有具體的將這個趙偉達和腦海中的那些年輕的麵容對號入座,所以才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事情不大,舉手之勞,倒也罷了,如果事情很大,那麼……很抱歉了。
那人一聽霍啟似乎想幫自己,頓時一喜,哭聲一停,絮絮叨叨的說著:“霍啟,我在雲南騰衝這,我知道這幾年你混的不錯,如今能夠幫我的,也就隻有你了,你一定要幫我啊!”
“說重點。”霍啟不耐煩的說著。
“好,好,說重點,是這樣的,畢業之後,由於我對玉石很著迷,就托了關係,借了錢,在這邊做玉石生意,前幾年做的也順風順雨,蠻不錯的,但是前些日子我吃了一批貨,然後……嗚嗚,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財迷心竅,想著發大財,也不應該耐不住性子把它給剖開了……唉,都是我的錯……”
“說重點!”霍啟冷聲重述。
“我現在身無分文,還欠了別人一屁股帳,他們說我再不還錢,就要把我的手給剁了,然後再慢慢的要了我的命!”這次那人不敢再說些有的沒的,直接說出重點:“霍啟你快點過來救我,欠的也不多,就三千萬!”
霍啟頓時樂笑了,老兄,我和你什麼關係還不知道呢,就給你去擦屁股?欠的也不多,就三千萬,得!這口氣可真大!
三千萬是什麼概念?對於霍啟來說確實不多,但是對於普通工薪族來說,這可能是一輩子永遠都無法企望的一筆巨額!
為了一個八九年都不曾聯係的一個大學同學,他值得霍啟為他花費三千萬嗎?
霍啟的笑,終於讓電話中的那人不安起來,口氣也變得極為可憐的說:“這三千萬我一定會加倍還給你的,相信我,霍啟,隻要你能夠救我一命,我一定會還給你的!”他語無倫次的說著:“我,我還有一塊重五公斤的原石,還有其他一些小點的,都沒有剖開的!還有兩對冰種手鐲,還有很多好的貨色和剩下的料子……”
“趙偉達是吧?”霍啟開口打斷他的話。
“哎,哎!”趙偉達忙應著,等著他的下文。
他以為霍啟會救他,但是霍啟卻輕飄飄的說:“既然你還有原石,有玉鐲,有料子,那麼你完全不需要我,出售那些就行了!”
趙偉達頓時苦著一張臉,賭石,賭石,賭的就是財富和富貴,一旦得了,那就一夜暴富,如果一旦沒了,那就是一夜間從天堂到地獄!所以賭石界才有那麼一句,多看少買,多買少剖,寧買一條線,不買一片綠。
八年了,他做玉石生意順風順雨,身家雖然不足以和那些背景雄厚的大賣家相比,至少也是數得上名頭的人了,可惜卻忽然之間敗了,敗的一敗塗地!連爬起來,重新來過的力氣都沒有了。
雖然他現在還藏著一些原石,也有一些精品,但是那些精品全部出售也不足三千萬,而那些原石,根本就沒有人敢買他的,他花了五千萬買的原石,有一大半全部是石頭!這樣背的運氣,還有人敢要他的原石嗎?
霍啟輕飄飄的一句話,在趙偉達的耳中,如同雷轟,一瞬間他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了。
這些日子裏來,他打過無數個電話,首先是親近的朋友同行,但是每一個人都聳肩抱歉的說愛莫能助,他不想死,所以他瘋狂的翻找名片,不管對方是誰,關係如何,都求助一番,哪怕隻借給他一百萬,杯水車薪也足以欣慰,但是沒有。
他的背運仿佛是可以傳染的,在一夜之間大家都知道了,所以為了避免遭遇他的背運,都不願意和他見麵,幫助?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他存的那些精品還是有人想買的,可惜給的價錢實在太低,他寧願留著給妻子兒女,也不願意賣出去,而那些剩下的原石,他不敢再剖開了,如果是上好的翡翠,也許可以解燃眉之急,可是如果是石頭,那麼他真的連最後的那根稻草也丟掉了!
這些是他僅剩的身家,用來做三千萬的抵押金,如果沒有這些,那麼更加不會有人借錢給他,畢竟每個人心裏都知道,借給他也是打水漂了!
三千萬,不是一筆小數字!不是三千,也不是三萬。
霍啟的號碼是在當初同學錄裏麵找到的,八年了,他居然沒有換號碼,居然打通了!這對於趙偉達來說,這簡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他似乎看到希望的光芒,卻在下一瞬間重新被黑暗籠罩。
他的聲音很悲苦,哀悚的說著:“我知道你不願意幫我,我也不怪你,隻是請你……請你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幫我照顧我的家人,這點無論如何,都請你幫助我,求求你了!”
霍啟撫額歎息,這個要求似乎比讓他出三千萬還難些,並且還麻煩些,經過剛才的冥思苦想他終於想起關於趙偉達這個人的點點滴滴,趙偉達確實是他大學同學,並且還是一個宿舍的,平時也沒少互相幫助,比如逃課代替點名什麼的,或者由趙偉達消滅女生送霍啟的食品什麼的。
這麼遙遠的記憶,霍啟以為自己都快忘記了,但是因為玉石這個話題,他終於想起來了,趙偉達確實對玉石文化很著迷,平時就愛查看玉石的資料什麼的,碰到機會,就會對別人大肆宣傳玉石的好處和魅力,並且他也曾經送過霍啟一個玉觀音,雖然不是頂好的料子,卻也尚可入目。
那個觀音被霍啟佩戴幾天後就進入抽屜,畢竟他不是那種喜愛飾品的男人。
看在當初情誼的份上,也是可以幫助一下的,並且……趙偉達雖然這次跌了個跟鬥,但是畢竟在玉石這行混了這麼久,總有些獨特之處,給他幾年時間,再賺三千萬也未必不可能。
“別玩托孤的戲碼,我可是不會對戲的,好吧,我可以幫你。”
“真的?”趙偉達頓時不可置信的大叫起來,又讓霍啟趕緊將電話離耳朵遠一些。
趙偉達原本以為自己的生命就此走到盡頭了,但是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剛剛才拒絕的霍啟居然又答應幫他了,這不會是幻覺吧?難道是他太想這個時候出現一個能夠幫他的人,才產生的幻覺嗎?
趙偉達的心情變換多端,任誰在大起大落的時候,不會想許多,在這些陰雲密布的日子裏,在無數個求助電話被拒絕的日子裏,他想的太多了,多的快讓他覺得自己已經得了精神病!
可是如果是這樣糟糕的情況,得了精神病反而是一種解脫吧。
“我一向不愛開玩笑的。”霍啟言簡意賅的說著,他為人嚴肅,鮮少開玩笑。
“我,我隻是太激動了,霍啟,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我一定會還給你的!”趙偉達激動的說著:“你能不能親自過來這裏一趟,有個東西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我才安心。”
霍啟詫異的說著:“什麼東西?”
趙偉達說:“是比我的命還重要的東西!”
霍啟:“……”
猶豫了一下,然後霍啟才說:“好吧,給我具體地址,我明天飛過去。”
趙偉達忙把自己的地址說給霍啟聽,然後才意猶未盡的掛斷電話,在掛斷的前一秒,還很懷疑的問了一句:“你真的願意幫我?是三千萬人民幣!”
霍啟淡淡的說:“不是美金就好!如果是緬幣就更好了!”
他最後一句話終於讓趙偉達寬心了,雖然他這次是和緬甸人合作,但是交易的錢幣種類卻是人民幣,如果是緬幣,三千萬又算什麼呢?
放下電話,趙偉達終於露出多天來最欣慰的笑容,暢快的深呼吸一口,感覺世界也不再那麼陰暗了。
“霍啟。”他念著這個以往很熟悉,而現在有些陌生的名字,暗地裏回想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從少年時期就開始沉迷玉石文化,但是身邊人卻少有同樣喜歡玉石的,所以在畢業之後他來到玉石交易燦爛的雲南,並且選擇在騰衝停下他充滿夢想的腳步,由於他一門心思全部在玉石身上,交友交流也隻喜歡和熱愛玉石文化的人打交道,而以前的那些同學什麼的,都鮮少聯係。
這一次人生的低穀期讓他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感悟了這個世界,躺在躺椅上,他眯著眼睛,被舒服的陽光照耀著。
霍啟是行動派的人,決定親自去雲南一趟,就開始清理工作,交代秘書給自己定機票,是兩張,而不是一張。
這次去雲南,他打算和夏飛雪一塊去,解決老同學事情之外,順便度假,他早就查好雲南的天氣,比Z市好多了,這個時候Z市的天氣剛剛回暖,還有幾分寒氣,但是在雲南騰衝,已經是陽光燦爛的日子了。
第二天,這對不太負責的夫婦交代了夏晉若和霍伊拉幾句,就提著行李去機場了,在昨天霍啟就對夏飛雪說明這次出行的情況,夏飛雪或許是天生的第一反應,她直覺會有炸,會對霍啟不利,這次就算霍啟不帶她過去,她也是要跟著去的。
霍啟不敢反駁夏飛雪的判斷,隻能幹笑著:“你會不會想太多了?趙偉達是我多年前的同學,而且這次我已經答應幫助他了,還有什麼疑問的呢?”
“你可以直接打錢過去,為什麼他會主動讓你過去?”這是夏飛雪的疑點。
霍啟想了想,聳肩說:“或許他想當麵給我一個借款字據吧,並且還說什麼要給我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有多重要?”夏飛雪詫異的問著。
“據說是比他命更重要的東西……”
“比他命更重要的東西是什麼?我很好奇?”
“好啦,我的大偵探妻子,你可以安心的享受這一路的風光,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次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如果他想騙我錢,何必要我過去?直接打錢過去,然後人消失,我想找也找不到的了。”
“因為他想綁架你,然後得到更多的錢。”夏飛雪將自己內心想的說了出來,如果這個電話隻是歹徒的一個惡毒的預謀,那麼簡直太可怕了,雲南多山,交通不變,如果到時候將人往山裏困住,那麼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霍啟:“……好吧,那我們不去。”
夏飛雪說:“我們必須去,隻是一切小心為上。”
霍啟:“……”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夏飛雪更加奇怪!當然這隻是霍啟心底嘀咕的,並不敢說出來。
上了飛機,不到三個小時,空姐才走過路過三次,就到達騰衝機場了,下機的時候嗡嗡的聲音讓人耳朵有些生疼。
霍啟並沒有第一時間聯係趙偉達,準備的來說是他並沒有告訴趙偉達他是哪一班飛機過來的,所以趙偉達自然也不會來接機。
到了騰衝,霍啟和夏飛雪打車來到一家很具有當地特色的酒店住下,洗浴之後,整個人的精神好了許多,酒店的大廳也擺著許多櫃台,裏麵放著各種玉石飾品,有玉鐲子,有掛件,把玩件,珠子等等。
霍啟開始和這些店員攀談,聊的都是關於玉石的,從這個玉石的品種到雕工到價錢最後到整個騰衝玉石界有什麼新的消息,隻可惜在這些店員嘴裏都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他們隻是很普通的買家而已。
下午的時候,霍啟和夏飛雪決定在外麵找地方吃飯,並慢慢打聽有關於玉石界的情況,最後終於在一個老者口裏聽到玉石界最新的情況。
老者叫費誌峰,也是一個玉石愛好者,從事玉石打磨雕刻四十多年了,是一個經驗老道的雕刻工,他此時得閑,坐在木頭門廊上,抽著煙曬太陽,他的煙筒很大,比他手臂還粗了許多,圓圓的像一個大鋼管,隻有朝上那麵出現一個小小的凸點,而煙就是夾在那裏的,夏飛雪還特地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費誌峰注意到夏飛雪的眼神,笑嗬嗬的說:“這是這裏才有的煙筒,你們這些外地人很少看到的,要說這玉石界的新消息啊,不是行內人都不會知道的,今天我老頭子剛好閑著無事,瞧你們投緣就給你說一說。”
頓了頓,費誌峰才開口說著:“玉石這玩意,在幾千年前就被我們老祖宗發現並使用,一直宣傳至今,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而要說到翡翠,那麼很多人都會想到緬甸,想到雲南,想到原石第一站……也被稱之為第一極邊城的騰衝!玉石作為商品,每天的情況無非就是大賣家的買進賣出,或許一些小散戶的碎賣碎賣什麼的,這些都算不得新聞。你們要是前些日子來,還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現在來問,還真有一件事情可以說是大新聞了。”
費誌峰說了這麼一大串,似乎才剛剛說到點子上,霍啟和夏飛雪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認真聆聽:“從古至今,從發現玉石的那一天,賭石文化就隨之發展起來,你們這些行外人可以不懂玉的好壞,但是肯定也是知道賭石是什麼,既然有個賭字,自然就充滿了搏命的色彩,這個世界賭鬼估計比酒鬼還多的去了,誰不想一夜暴富?嗬嗬……這事情還是和這賭石有關係,前些日子有老緬帶來一大堆好貨,都是剛出礦的貨色,沒被人挑過的原石,來到這裏就開始找買家了,這老緬做生意都不零賣的,全部這一手走的。”
“這事很快就被買家知道了,全部趕到老緬那裏看貨,足足看了三天,都沒有一個人開價,更沒有人敢一口氣買下來,因為這堆貨太多了,足足有三百公斤!吃的下去的人多,但是敢吃下去的人,少。雖然一連過去三天都沒有人敢吃下這筆貨,但是人人都心底惦記著這些貨,因為最近緬甸打戰,玉石生意也受到影響,再加上玉石生意被緬甸政府統一管製之後,賭石的利潤就越來越低,因為政府統一管製出來的貨色又被稱之為明貨,就算是剛入門的人也看得懂好壞,並且價錢也是一個喊的比一個高,所以懂行的人很難再靠眼力和運氣發財了,一些好的。可是這一批貨不同。”
費誌峰頓了頓,又吧唧的抽了口煙,才用渾厚的嗓音說著:“這批貨是老緬偷渡過來的,都是沒有經過打磨的原石。並且要價也不算太貴,如果他肯散賣,不用三天,隻怕一天就能夠全部賣出去了。”
“那為什麼他一定堅持要一手走呢?”霍啟不明白的打算費誌峰的話,他也是做生意的,懂得批發和零售模式,如果是他在這種情況下,那麼他一定不會堅持選擇批發……也就是一手走,如果零售可以更快的賣出去,那麼誰會不願意這樣做呢?
費誌峰一愣,然後搖了搖頭,說:“老緬做生意就是這樣,再說你這個理說起來通,做起來就不通了。”
霍啟挑眉詫異的看著他,等著他說下文,到底為什麼會做起來就不通呢?
但是費誌峰老人似乎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他停歇了一會又接著說:“最後在第四天,終於有個人出手了,如果是明料,比如玻璃種的一公斤就得一百五十萬,比如帝王綠又是一個價,老緬這些令人壓根看不出是什麼種的原石,一共就賣了四千萬。”
“四千萬?誰買下的?”霍啟緊跟著問著。
費誌峰似乎很喜歡說很多周邊話才步入正題,比如他現在又說:“在玉石市場的交易中,四千萬不多,也不少,如果遇到極品,超過這個數字的也多的是,但是如果是買一大堆知道是玉還是石頭的原石,四千萬算是多的了,出這個錢的是一個很普通的玉石商人,叫做趙偉達,是河北人。”
趙偉達!果然是他!霍啟心中的疑慮也少了些,至少趙偉達並沒有騙他,緊接著他又問:“這些原石為什麼這麼貴?而那個趙偉達有沒有發了一筆橫財或者賠錢了呢?”
費誌峰聽了,歎息一聲:“一入賭石深似海啊,這批原石之所以這麼貴,一來是份量多,二來據說是老坑的原石,這些年來玉石開采頻繁,老坑基本沒有原石了,現在市麵上都是新坑的原石。這趙偉達在平時做生意也算不錯的了,眼光也有,可惜這次打眼了,這批貨剛入手,他就剖開一部分原石,企圖能出現上好的玉料,可惜的是啊,不知道他是走了什麼黴運,所有的原石剖之後都沒有遇到好的玉料,要麼是不值錢的石頭,要麼就是一般般的玉料,賺不了什麼錢。”
聽到這裏,霍啟不禁為他這個多年不見的同學感到歎息,這一次打眼,就將他一輩子的心血都賠了進去。霍啟想他這四千萬應該是借錢來的,這回賠了本,又遭到催債,勉強還了一千萬,還欠三千萬吧。